3  旧日崖恋                       （山野恋情  爱情系列小说）

焦大是沈阳知青，生得细瘦而精悍，眉清目秀。农场的人都说他一肚子墨水，他却说自己一肚子清汤寡水，不合时宜。当一个个知青成家立业添儿添女、一个个知青挖门子倒洞折腾回城了的时候，他依旧是庙前立旗杆——光棍一条。独身宿舍只剩下孤零零几个人。这焦大就自称起男老大，人称他老大难。歪瓜裂枣猴爬梨没人看得上了，注定要在这广阔天地战斗一辈子无疑。

    没有食堂给他们做饭，几个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的火力旺。冷锅冷灶，太阳照了屁股了，还全都窝在炕上。

后山老谭头踢门进来，叫醒了焦大。

看你霉头霉脑一副败落相，霜打的茄子晒蔫的草，走，去我家喝两盅儿。

他家住在北山里，一路高高低低的小路，紧赶慢赶，焦大脑门冒汗，山巅上山风起处，精神头也起来了。

下坡来到屋前，老谭头一声牛吼：紫鹃麝月小红袭人鸳鸯，快出来见客人！

一小队女子倾巢而出，个个红扑扑的脸蛋，羞答答的神情。

快叫大哥！

大哥，大哥……高高低低的声音，粗粗细细，像一群迎客的大鹅，倒是充满了喜气。

推磨做豆腐，豆馇黄米饭，招待客人。很快姑娘们领命各干各的活去了。

姑娘们手脚麻利地整了一大桌子菜，但上桌吃喝的只有老谭头和焦大。一口气整了两大碗老白干下去，焦大脸也红了，耳根也热了，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在迷迷糊糊中腾云驾雾。耳边只有老谭头的絮絮叨叨。

老谭头是个老酒鬼，逢客必饮。他慢慢地小口小口地撮着，一边说着自己的心事。

我一直想要个儿子，可老天爷不给我。

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儿子，他倾尽全力不停地造啊，结果只造出了5 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最后一个女孩生下来，他婆娘就死了。这5个女孩18到25岁不等，要儿子心切，生的太频繁，几乎一年一个。山里人太穷了，好不容易把她们拉扯大。

看到了吗，老三，小红，最漂亮能干的那个。小伙子，你需要一个伺候你的人。山里那些五大三粗的臭汉子配不上我这宝贝女儿。我就瞧得起你。

来，给你们大哥倒酒。喝得晕晕乎乎的焦大看哪个姑娘都漂亮，觉得她们是仙女下凡。

吃饱喝足，老谭头有意叫小红陪焦大回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小红的话似水车，磨磨丢丢，说个不停。

大哥，我早知道你。那年实在饿得不行，我娘偷场子的苹果，被你捉住了，你不仅没赶她，没把她送到队里，还给她装了一大袋苹果。我爹到你们那里用大米换高粱米，结果差了10斤，那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粮啊。你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补给他。我爹天天价念叨你是个好人，我们一家都总念叨你呢。

走到一个大崖子前，气喘吁吁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坐下来歇气。

崖下是过路人铺的厚厚的干草，两人就坐在草上。小红靠近焦大，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姑娘的身子结结实实热热乎乎，焦大感到一股热浪，一种异样的感觉，滚烫的感觉，比酒力还猛烈的感觉。姑娘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顿时似一股电流传遍周身，突突突的。他把她紧紧攥着。身子有些发抖。姑娘又挨的更近更紧了，他觉得心跳加快，有种冲动，想做点什么的冲动。她用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手指拂过，光光滑滑如丝缎细腻光亮。她的脸通红，喘出的气息呵到他的脸上，如微风如毛笔拂面，痒痒的，麻麻的。她鼓胀的乳房一起一伏，似乎要撑破内衣。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滑过脸颊，滑过粉颈，一把抓住了那跳动的小白兔。一股强力由内而外迸出，他抖颤着掀开了她的衣服，白白的雪地上露出冰山一角……

啊！她突然惊叫了一声。是不是他抓得太重了。与此同时，一阵山风吹来，他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哪里？

大哥！大哥！小红的声音。

他彻底醒过来了。说，走吧。

两人站起走出崖底，阳光朗照，山野一片明媚。

焦大说，妹子，谢谢你啦。你先回去吧。

小红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两眼噙着泪。她困惑不解。她不知大哥这是怎么啦，其实连大哥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啦。

小红依驻足山间回望，焦大却兔子似的跑了。

这是一首诗，一首留在山野未写完的诗。

几年后,焦大在城里读书，娶妻生子。

几十年后，焦大再回山庄，看见的是小红在那崖子前的一堆黄土。据说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哑巴总在那儿看护着她。

山无言。他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