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树儿。

1

冬天就这样，乘着十一月的涼风，飒飒扑过来了。毫无预兆。
在这里，季节的概念越来越牵强。夏天刚过，秋天几乎被埋，冬天直接破门而入。

后来发现这种毫不知情，有些为难。

秋天的最后一朵玫瑰，未来得及凋谢，被初冬的露水打湿。花刺都颤抖起来。
当远方枫的叶滑下枝桠，秋天即刻画上句点。

那些阡陌之上的美景，也随之消失不见。

黄昏的景致，无论多绯红，多辉煌，多动容，一样会被黑夜吞噬。
似乎一切美景到最后，都繁衍成零落记忆的碎片，内心深处多少有些落寞。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里有爱的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欠缺，爱一旦消失，世界也变得千疮百孔。明媚的忧伤。

窗外，曾经月光染成海洋的夜色，渐渐变得灰暗起来。湛蓝仿佛已遥不可及。

阴霾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安详。我们需要的食物、水分、阳光、雨露，和阴霾做着激烈的争斗。

疲惫极了。

即便如此，我们依然选择相信。相信这个世界是好的。

因为没有等待，所以秋天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去了。

数着从树上掉下来的叶子。看着它们埋进土里，待来年化为春泥。再次滋生。只有那棵树，依然伫立在风中，亭亭玉立。

清闲的发慌。
 

小时候，觉得冬天是一个特难挨的季节。
清冽的寒风，人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裤。头上包裹着围巾，脸上捂着绵纱口罩。脚上也穿着棉花暖鞋。整个人被布匹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扑闪扑闪。
当然也有最美的时候，看雪飞舞的时候，打雪仗的时候。
很多年过去了。来来去去的路途，激烈的挣扎，无奈的妥协，宛若树上的疤痕，一节一节。

我曾在厚厚的积雪里，捕获过一只麻雀。

它的眼神极度恐慌。因为受到陌生力量的威胁。我甚至感觉到它小小的身体在颤抖，特别厉害。

我放了它。

冬阳穿过云层，落在我仰望天空的脸颊。

那只麻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一片雪白。一只麻雀。一个身影。一片暖阳，

 

2

那是一扇关不上窗，一直带着不肯妥协的利刺，任昼夜不断交替，任季节不断轮回。
保持沉默，却一直矗立。只因不远处，那树银花，仍在盛开。
也曾，点亮枫桥泊夜的隔世渔火，穿越姹紫嫣红开遍的急景流年，看风云蜿蜒成绵。

也曾，揽月听风，锦瑟为记，轩亭成诗。
而今，那些流淌在我血液里的诗章，已疏离的地老天荒，走得了无痕迹。

在我蜷缩的掌心里，握着的只是一个睡着了的梦。
转身回到最初的模样，不远处，那株自己亲手种下的玫瑰，依然隐约可见。

有一种真心是明月可鉴的。即使有一天被糟蹋的面目全非，刺深深扎在自己的心上，也决不后悔。

后来归于平静。心中那些空白，早已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嵌满。

也许朴素，也许平凡，却也够真实。
契诃夫在《生活是美好的》中说道：使自己感到生活是幸福的办法有两种，第一是学会赞美现状；第二是要相信，事情原本是更糟的。

幸福其实是一种态度。

即使每日被生存琐事缠绕，努力地活着；即使不能随心所欲地买下自己喜爱的衣服鞋子；即使需要掂量再三才能买下自己喜欢的一本书籍；即使看见花店也只能有绕道而行的份，只要每一步走得踏实安稳，只要对生活心存感激之情，苦楚之中也能开出幸福的花来。

谁的人生没有跌宕起伏过呢。或好或坏，或繁华或衰惫。
 

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汤勺。

掉在地下时，碎得干脆，响亮。心被惊得咣当了一下。
不敢捡起地下的碎片，怕割伤自己的手指，会有血流出来。
女人的手是为日子描绘色彩的。而我却偏偏搭配不好十二种甚至更多颜色的柔美。

任性而又不知所措的涂来涂去。
原本看着黄色和红色搭在一起，颜色特扎眼，土死了。

后来当我站在远处，心平气静地看过去。红的黄的，就像一盘西红柿炒蛋，色泽明艳，有营养。
 

很多事情不用死钻牛角尖，换个方向看过去，说不定会柳暗花明。
 
这一生， 所有的故事都是未知的，我們只好选择另一种方式，来记录这些过程。

到后来只不过是为了圆满，为了幸福，为了在一起。

那些飘在天空的蒲公英。虽然看着孤单，无助。但它总有属于自己的日光亲吻。即使丢失了，也会沿着记忆找回来。

那颗小小的石頭，深深埋在泥土之中，千年之后，总会被看见。

 

 

3

 

入冬以来，第一次去深圳湾公园。用走的。

早晨的空气还是湿润的，阳光还是温和的。

马路两边的树上，总有盛开的小花朵。都已是冬天了，还绽放得这么美，让我觉得自己非常无所事事。

 

我不止一次、两次或更多次说过，无论何时何地，最喜欢看的风景，就是睡在婴儿车里的孩童，满头白发十指紧扣的老夫妻。

孩童，天真无邪的笑，清澈的双眸，会让你的心情不自禁滋生希望。

老人，安祥的面容，如雪白发的模样，还手牵着手一起迎日出，送夕阳，会让你很坚定的去相信爱情。

今早的人行道上，就有这样的风景。
 

漂亮的风景，会托亮你的眼睛，滋润你的心。就像打马经过三月江南烟雨的愉悦。

无垠的天空。阳光落在海面，金灿灿的闪亮。我已经有些穷词。

适逢那一缕软风，从耳际吹过，长发飘起。

有一种年轻许多的感觉。就是这个味道。

讨喜极了。

 

草坪上搭了个小舞台。说是下午有音乐会。

绿草，大海，音乐，足够诗情画意。

沿着海边，骑自行车，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从这里骑到红树林，再返回，大概需要四十分钟。这是我骑车的速度，如果胆子大，速度快的话，花的时间更短。

今天骑自行车的人也很多。全身武装，头戴盔甲，耳朵里塞着耳机，山地车，从身边飘过。酷酷的。

 

走累了，坐在石凳上歇脚。前面是浩瀚大海，身后是青绿草坪，左右两旁是姹紫嫣红的花朵。
我都觉得这样的风景，比吃一只阳澄湖大闸蟹，还鲜美。

歇够了，走到海边，坐在石头上，聆听海浪相互追逐的嬉闹声。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要在海边筑一座房子。

真有这样的想法。

 

4

 

文字就像一口井。深浅不一。水满的时候，怕溢出来，水少的时候，怕干枯。

六个月里，我没造过一个词。

偶尔心中会泛起一丝涟漪。有几个词，有几句话，甚至更多。都要从胸腔里喷出来了，但还是被我强忍着吞回去了。深到骨髓里去了。

 

尽力去阅读，每个清晨，每个夜晚。

不经意的，在书堆里挖开了一个缺口。

“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世事静方见，人性淡始长。”这些话出自《明心宝鉴》。

心里的浮躁褪去之后，才能真正明白这些话中的含意。

不再刻意走从某些路口经过。把最真实，最纯粹，留给自己。

 

天气越来越短，六点三十，天已完全黑了。

我养的草草，似乎越来越少，长得也似乎特别慢。叶子上面还留有小梨子画的笑脸。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离开公司已很长时间了。

看见叶子，会想起她。她是个讨喜乖巧的女孩。昨晚通过电话，她说自己除了吃就是睡。当然值得欣喜是，过不了多久，她就成为人母了。

四姑娘来蛇口时，我正在风雨中练习开车。她是我在公司遇见的有才华的女孩。只是比较安静，不易让人察觉。

公司刚从深圳搬到东莞时，我和四姑娘形影不离。在外面租房子住的时候，干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这株含羞草开花的模样，是2012年10月24日，我俩一起拍下来的。

一直觉得很漂亮。

 

《1987我不知道会遇见你》。这首歌是李宇春唱的。刚才用手机听歌时发现的。

忽然的喜欢上这首歌。因为旋律，因为歌词。循环播放，听了很多遍。

嗨，好久不见。文字。姑娘们。

我不知道会遇见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