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心(转摘)
(2010-04-23 11:50:24)
标签:
井边诗哲画集水壶泰戈尔印度杂谈 |
近日看林清玄的《会心不远》一书,感觉序言“游戏的心”道出了目前的一些心境。现摘录一段如下:
世皆无常,必会有离,勿怀忧也,世相如是。
朋友从印度回来,带给我一本印度诗哲泰戈尔的画集,他说是在德里等飞机等了三天,百无聊赖跑进附近一家书店闲逛,竟逛到这一本已经绝版二十多年的画集,心里真是欣喜若狂。第一个欣喜是没想到泰戈尔也会画画,而且画得那么好。第二个欣喜是如果不等飞机,如果不无聊,就不能买到这本画集,印证了我常说的一句话:“无聊是伟大的开始。”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令我感动的,一种是以超凡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试图使世界美好的人,像泰戈尔。另一种人则是有着非常人的眼睛、耳朵和鼻子,他们可以欣赏美好的事物,并且不管那事物是放在多么不起眼的地方,他都可以翻找出来,我的朋友属于这一种。
我自己是介于两种人之间,因此当我接过泰戈尔的画册时,也感到十分欣喜,看到了诗人文学家的另一面,也说明了我一直的观点:一个人不论从艺术的哪一扇门进入,只要到了高峰,与其他艺术必有相通之处。诗文与音乐之间,或戏剧与绘画之间,乃至一切的艺术心灵,都像是一个房子里开许多窗,向外看每一扇都不同,向内看则只有一个房子。
艺术与宗教心灵,何尝不也是在同一个房子呢?
被称为“诗哲”的泰戈尔,他的诗特别有一种优雅、庄严、沉思的特质,但看到他的画时,使我了解到他游戏的心情,他的画有一些是随手的涂鸦,也有一些甚至是画在写好的诗页上,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他的诗集里曾说过一句话:“生命里,不能缺乏游戏。”他的游戏笔墨正好为这句话做了印证。
泰戈尔写过一段天堂的情况,很能表现这种游戏的心:
这人不干正事,只会游戏。因此当他在琐事中虚度一生后,醒来发现身在天堂,自己都觉得纳闷了,那是因为引导的人领错了,本来这天堂只给善良而勤勉的人居住。
在乐园中,这人在路上闲逛,阻碍了别人工作。
他躲在路旁,别人警告说他踏了禾苗,他只好惊跳起来,向前走。
一个忙碌的少女到井边汲水,她的脚如敏捷的手指弹奏七弦琴,在路上来回飞奔。秀发因工作而散乱着。
这人对她说:“水壶借我好吗?”
“我的水壶?”她问,“你要汲水吗?”
“不,我只是想在上面画画。”
“我才没空和你玩呢!”少女不屑地拒绝了。
少女每天来井边,他每次都要求,最后她让步了。
这人用怪异的色彩在壶上画纹。
少女接过一看,说:“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少女把水壶回家,放在各种明暗灯光下,想找出其中的意义。
晚上,她下床点灯,从各个角度来观察。
这是她在天堂第一次碰到没有意义的东西。
第二天,这人又站在井边。
少女问:“你要什么?”
“我要为你做件事。”
“做什么?”
“请让我编一条彩带给你扎头发。”
“有必要吗?”
“没有什么必要。”他承认说。
彩带编好了,从此少女花了不少时间在头发上。
天堂中井然的秩序、充分利用的时间,开始显现不规则的裂痕了。
苦恼的长老们,召开了会议。
那个引导人自承把这人带错地方,引起这么大的灾祸。
长老的领袖说:“你必须回到尘世。”
这人松一口气说:“这正是我的愿望。”
这是长老们第一次开了没有意义的会议。
泰戈尔的意思似乎是,如果天堂中不能允许游戏的心,不能做一些看来没有必要、没有意义的创作活动,那么天堂也不值得留恋了。可是,游戏的心是不能见容于事事讲时间、讲效率的地方,一定有一些放松的、从容的,无所为的心情,才能使游戏成为生命里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