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仁心

----当代诗坛绝代三美女诗词品读

文/赵炎

    对于诗歌，我是打心眼里取舍两难。比如在网易，我有一个圈子叫“岁月的歌谣”，两千多圈友，八成是业余写诗的，每天百余篇日志，诗歌亦居多，且多因疏于精雕细刻，不免凸显平白，乏嫉恶如仇、激浊扬清、积德向善之作，坚持读评了一些时日，兴感萧瑟，遂忍痛铿锵关闭。我喜欢读诗，品味其背后的歌者，那圆融之外的放逸，令赵炎陶醉；那笔外情、象外象、境外境、言外意，亦令赵炎沉迷。然歌者之心，应典雅深致、馥郁芬芳，我在圈子诸作者中不曾遇见。

    舍却读现代诗半年余，独不舍宋词。看柳永、李清照的布局谋篇、起承转合，踩着平仄从遥远的时空翩然而来，看苏东坡、辛弃疾的永恒不朽和扑面之气韵，歌者独立的品味，在或阴柔或阳刚的乐章里尽显优雅。重新引起我阅读现代诗之兴趣的，正是被当代诗人舒子原的一首词《一剪梅。旸》所感染，然后逐步沙汰，选择三位具有不同美学涵养、同有一颗仁心的诗人，推荐给读者。

    舒子原：江南的一株小草，质朴地散发时代的清音。

    一指江山点万疆，长月依然，几世星光。贤人觞咏影凄凄，何事凭栏，酒已消香！瞢闇冥昭满目伥，落泪无声，窃我哀伤。新风之世未清歌，千史楼头，想必朝旸？----《一剪梅。旸》

    这是子原的一首词，文字不媚不娇，意境饱满澎湃，古音苍茫，却难掩其中的至美大爱。作为一位女性歌者，子原表现的志之根、情之源、心之音，依托的是人文之本然、民族之气韵。有一位记者这样形容子原：“她真诚的对待每一滴邂逅的露珠，感恩每一缕阳光和每一次风雨；她有青鸟的翅膀在诗意的天空高高飞翔，有小草的质朴散发着葱葱馨香和长长的希望……”。

    子原的仁心，和她的歌一样，总是散发出馨香和希望。

    她去震后的北川看望并慰问灾民，在组诗《在那个五月（写在汶川地震的废墟上）》中深情吟咏：“小小的花，倔强地生长，血一样殷红，水晶般鲜亮，笔挺地排列靠拢。那天的她们，佩带着红领巾，也是这样把国歌唱响”。这是子原在不懈探寻其拗救或不救、以不变应万变之精神的希望，将地震这种浩渺的气象、灾后葳蕤的人物，与诗对接，浓缩凝练出脍吞炙嚼之味，铿金锵玉之声，旷逸深邃之蕴，因情生景，即景生情，渐而情景交融，没有格律的束缚，希望绵长而不绝。

    她去黄土高坡慰问赵家咀学校的师生们，大山虽寒风咧咧，雪花飞扬，却不能阻挡子原以火热的心去返照人情世态。

    对老师，她这样写道：“黄土高坡的老牛啊！你是否也在期盼来年走出深远的山路？”对孩子，她这样写道：“这样的路，5岁和7岁的孩子们，雨天和冬季都要走上2个多小时，日复一日这样的泥泞的道路，送走了多少深山的少年，他们奔跑着追求新的人生。”因为停留的时间短暂，她不无遗憾地表示歉意：“对不起，我短暂的和你们相聚，只能给你们带去这几堂课的欢乐。我记住你们每一张脸，祝福你们我的孩子们！你们教我懂得很多很多，让我看到还有水晶般纯洁的眼睛，有真诚的笑脸，有从心里笑出的声音”。我们说，歌者的仁心，其独立性突出地表现在她的人民性，歌者始终应该是人民的使者，爱的使者，是历史的见证。

    子原写诗词，善于抓拍遥远星宇那一束束光晕，采撷感受跨越时空之幽眇。如“春雨，飘绿了江南，长风摇醒了历史的画卷，太久太久了呀。。。醒来在这故乡的高天，醒来！为这六百年的思念。”（《画是如此人何以堪》）这是她欣赏名画《富春山居图》的即兴之作，寄情于物，托物言志，形成以情趣、意象（物象）、意境相契合的独立自在的艺术境界，恍如给古风古韵穿上了时装，心清气静，思绪悠然。

    子原除了写作诗词，如今还兼着中国民主同盟会员、浙江省青联委员等社会职务，但很少看到子原有应制之作，她始终坚守着一位歌者应有的底线，那就是仁心。近几年来，她一边创作诗歌，一边致力于推广小剧场文化，通过互联网成立的“原声诗社”，诗才俊杰辈出，著名诗人老巢、何三坡、叶匡政等都是诗社领军人物。她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拟将诗歌与小剧场艺术相结合，把美妙的诗文用诗剧的舞台形式表现出来，开创一种新的艺术形式，为当代中国戏剧艺术的兴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不知能否乞求，借你的一丝光韵，转达我此刻深情地招手？”（子原《问月亮》）歌者仁心，必将灿烂于世间每一角落。

    潘婷：喜欢吃粉笔灰、喜欢写诗、旅居韩国却坚守中国籍的女诗人。

    异乡的水，一张幽兰淡泊的脸，将岁月的狡猾的神色，一览无遗。我手持一把没有故乡的歌，漂旋在蘧蘧的河面上，既推不开过去，又认不出未来。——潘婷的《故乡与水》

    游子思乡，历来是歌者永远的主题，但潘婷的这首诗，却能另辟蹊径，以情“感”人，以“象”夺人，其表现手段的柔和与擅变，其借代和夸张的优雅，有着绘画美的“三维九方”，令我感觉到了别有洞天。

    再看这一首《冬天与春天》：“三十年前，我在春天等待大雪，三十年后，冬天把我封冻起来。。。雪人笑了，羡慕漫天飞舞的花与蕊；雪人哭了，因为没有一条春天的路，可以容下冬织的鞋。于是他在心中默默期许着：但愿春天，能永远不来”。

    这是一个漂泊者、流浪者的如歌行板，惟其漂泊，惟其流浪，她的心灵才可以自由驰骋春与冬的原野，内心深处那些细腻的情感和曾经的渴求在漂泊中无处放逐，只能在诗歌里爆发了。

    潘婷的诗歌，大多根生自然，是踏着节拍的空谷足音，书写着自己的性情。如《歌》的最后一段写到：“岁月的歌手，请再为奶奶唱首歌罢，让我淘气在深夜的风中，让我撒一地童年的泪，告诉世界，回家的车，只是在路上堵着。”

    与山水和，与百花唱，与万物吟，凭着小女人思想的浸润，在沉静中回味而来的情绪，或低沉或抑郁，或亢奋或激昂，对事物有取舍，对善恶有评判，对是非有分辨。如《2010年的大雪》描写心情：“下雪了，一直下着，在我的心外堆成白色，似无亟待地白着，天比去年干净了许多，露出一张没有狰狞的脸，更像去年的我。”潘婷本于自然并创生艺术，其诗歌是自然与艺术交媾的产物。

    作为一名年轻的歌者，潘婷进入我的视野，是因为她前不久回国参加的“红河之爱”慈善行，表现出一位歌者的仁心。她说：“慈善，要用心来做，不仅是钱来做。”为此，她在微博里发布了大量的慈善信息，为善良的人们高歌，为底层百姓呐喊，亢奋那杭育杭育之声，神交于锅碗瓢盆之鸣，颂扬环保，维护正义，鞭挞腐恶。

    潘婷有一首小诗叫《忘》，是这样感悟的：“忘。可以不用心。而“记得”，却要放在心上，存一辈子”。简直有些走四极、游八荒的意味了。但潘婷回到上海以后，却对红河之行念念不忘，她回忆道：“一大早的过桥米线，挑韭菜的老人，各式各样民族服装的孩子，善良好客的人，悠闲的大马路和棕榈树，每一次真情告白每一首动人的歌，纯洁剔透的眼神和爱慕，一身正气的边防战士，一根根呼噜呼噜的竹筒烟声，一次酒醉放不下太多的人。一个铜板，却用在值得的生活。”“怀念吃烧豆腐。大白天的，大叔们就喝起了“自家酿”，满脸丰收的样子。古铜色的肤色，在老木门前一闪一闪。我们每吃一块豆腐，烧豆腐的小哥便扔下一粒豆子，来计算。我个人更偏爱米线，有云南的味道。”

    潘婷，一个七零后的小女子，生于上海，曾赴日留学，目前旅居韩国，任韩国忠北堤川市汉林书房院长，市政府特聘汉语讲师。她在接受访谈时笑称：“我写诗时，弥漫在我房里的是，一杯红酒的香气，一首钢琴曲的痴迷，一些图片的吸引，及一些过往的思绪。”很有些小资情调吧，但只要歌者之仁心在，春天的花朵迟早会盛开，给予我们一个无忧、无恨、无痛、无难的世界。

    云水：如梦如幻亦如雾的女诗人。

    梅白孤山渐晚，月湖寂寂含烟。一襟皎皎付青禅，犹见诗心深浅。遥隔云峰千里，小园同阅清辉。抱琴空坐怅微微，谁解当时风味？（云水的《西江月。遥寄江南友人》）

    读到这样的小词，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恍如读宋词？我当初去她博客阅读时，就非常激赏她的美学涵养，一曲人格化的天籁之音，翔于天，行于地，化于人。对于云水的个人资料，请读者恕罪，我无从提供，因为我一无所知，就知道女诗人的笔名叫云水。

    云水的诗词，与前两位有所不同，她的文学特质更执着于语言形式的音乐性和文学样式的音乐美，本色于天之玄，地之黄，秉性于合律吕，调阴阳。如她的《四言。秋歌》：“风亭日晚，秋叶拂衣。薄霭初起，谷鸟欲稀。林丘隐映，一水环回。老渔草笠，枯荷相依。澹然天外，万象微微。生之永矣，白云为师。对酒当酌，对美当痴。色空无得，物物成非。月露草白，浮人自归。瓮余残酒，襟怀琴诗。短歌以赠，夫复何为！”诗与音乐一脉，实为难得的绝响。

    云水的古风系列，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形容她的创作质地之来源的。如《聊奇园中卿卿》二首：“一，朝花风吹散，衔悲三尺雪。来往本无归，屡对青岩歇。二，旷怀无颜色，理心自相悦。斯人不可期，芳菲惜未结。”这是在效法王维的旷逸与空灵，还是在借鉴薛涛的隽永和顿悟？再看《聊以遣怀》二首：“一，秋高望所思，孤鸟飞阡陌。澹然至人心，白云无所托。二，采采园中葵，离离坝上草。朝为美少年，夕暮催人老。”赵炎的感觉是不是对的？云水古风系列，几乎秉承了这样的原则：诗魂在空中回荡，有所变通至情趣渐而意象蔚起，美感瞬间乃显。

    还有一个特点，尽管云水的诗词从未得到推荐，尽管云水个人资料如梦似幻，但她的诗词从来不缺读者，一有更新，流量成百上千。这就说明，歌者之仁心，加上精湛的文字，是史之脉，民之魄，不求闻达自闻达。

    因为对云水所知甚少，只能就此搁笔。再录一首云水的《菊花三题》，供大家赏析，权当结尾吧。《醉菊》：有月呼来为皎镜，参差雪影水风轻。团团白玉千杯酒，未饮天香句已成。《思菊》：小园香满情难满，不见云中别鹤回。好是晚来风笛里，篱边白月语微微。《殇菊》：黄花处处情何处，晓色犹怜白发新。苒苒流光难独饮，风前不是抱琴人。

    我喜读诗，不会写诗，亦不懂诗，品美女诗人三位，仰止吟丈泰斗，难以企及，斗胆弄斧班门，祈望赐教。读者皆吾师，唐突疏漏之处，渴盼雅正。（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