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开裆裤的长恨之歌

文/赵炎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唐朝诗人元稹的这首五绝，很形象地说出了唐玄宗时代后宫宫女们的寂寞和无奈。

    唐玄宗开创了一个盛世，其历史功绩那是没得说。同时啊，唐玄宗还在女人问题上搞出了不少历史焦点，其间的血泪，斑斑点点地污染了原本可堪国人骄傲的这段历史。比如，他毕生专宠杨贵妃一人，赢得了“千古第一痴情汉”的美名，却在马嵬坡事变的时候，为了江山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自缢；比如，他对后宫建制进行革新，设立了六局二十四司和女史，到了开元天宝年间，仅长安大内、大明、兴庆三宫和东都大内、上阳两宫，即有宫女四万人，远远超出汉武帝和晋武帝的规模，从而被史家评为历史上拥有宫女最多的皇帝。古代帝王家的宫女，据台湾著名学者柏杨先生考证，都可以算是皇帝的小老婆，而且是穿开裆裤的，皇帝什么时候兴致来了，可以随时随地推倒享用。唐玄宗在位数十年，身边长期拥有四万余小老婆，却只宠幸杨贵妃一人，可惜苦了那四万不幸宫女，只能在深宫里坐待红颜消退，空吟长恨之歌。

    一个人能够专情专一，是应该值得称道的，但前提是别去伤害其他人。唐玄宗对杨贵妃情深意重，三千宠爱集于杨一身，且能多年不变，是为痴情帝王中的绝无仅有。但他对杨贵妃的痴情是建立在对后宫其他四万宫女的无情之上的，这样的痴情需要读者仔细地去掂量，客观地去认识。如果说为杨贵妃找些侍候的宫女，倒也无可厚非，可是，用得了四万人吗？即便皇宫大内的卫生需要宫女去做，扫扫地，擦擦窗，数百人也足矣。史载唐朝开元天宝年间的总人口为5000万，相当于一千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唐玄宗的老婆，比同时代的官员总数还多。既然唐玄宗不大可能会垂幸这些寂寞的宫女，那为什么不放一些出去呢？四万个女人徒劳地翘首东望皇帝那永不会来临的幸御，其情其状该是多么地可怜！可见，唐玄宗表面的痴情，在其骨子里却隐藏着极大的无情。

    前不久，蒙曼老师在《百家讲坛》开讲《长恨歌》，一时飙升走红，成为继易中天、于丹、阎崇年之后的又一名学术大腕。我在恭喜蒙曼老师的同时，对她以《资治通鉴》为依据，把唐玄宗说成是千古第一痴情汉，我是颇有微词的。且不说唐玄宗跟杨贵妃的其他姐妹也有一腿的桃色传闻，单说他与儿子抢女人的光荣历史，单说他为了爱一个女人却要找四万女人来做陪衬，就很能说明他的好色无伦和心血来潮的。一个在性方面讲排场的人，一个在性方面经常心血来潮的人，他的痴情只能是“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的可耻的痴情。

    唐玄宗的痴情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的，你想啊，在四万粉黛中独爱杨贵妃一人，多能显示自己对杨的用情之深啊，既抬高了杨贵妃也渲染了自己的惊世之爱，具有了十足的传奇性，不愁后世的白居易们不为自己写出不朽的“长恨歌”。

    一曲长恨歌，四万开裆裤。四万寂寞无依的绿叶衬托了杨贵妃这朵娇艳的红花，四万怨女的血泪浸泡着唐玄宗的痴情。“一女情成万女寂”，杨贵妃名垂碧落黄泉，而四万穿着开裆裤的宫女们就这样渐渐地在深宫中老去，直至白发苍苍，依然还在“闲坐说玄宗”。（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