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灵动  诗画合一

  ——漫谈黄宾虹大师的诗书画

  牧  歌 文/图

黄宾虹是最具孔子像的艺术家，是我国史学界的大师，学者圈里的大师。如今，凡是中国山水画画家，不研习黄宾虹山水画技法的人真是寥寥无几了，这主要是因为黄宾虹的山水画技法，不仅囊括了历代山水画大师的笔墨技法，而且每种技法都用新的绘画作品做以验证，代表作品多将诗书画融为一体，其理论健全，艺术作品丰厚，实用性强，经得起历史长河的洗练，当代出版《黄宾虹画集》版本繁多，因而是画家们最喜欢收藏和学习的工具。从目前来看，北京著名画家龙瑞就是研习黄宾虹笔墨艺术的成功代表人物之一。

黄宾虹谱名懋质，又名元吉，后改名质，字朴存，号滨虹，更字宾虹，别署予向，中年后以字行。先生祖籍安徽歙县潭渡村，1865年（清同治乙丑年）正月生于浙江金华，1955年3月卒于杭州人民医院。

黄宾虹先生一生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外族陵替侵掠，中华民族深蒙内忧外患的痛苦中度过的。他深切感受了19世纪后叶至20世纪前半叶期间发生的甲午战败、庚子事变、列强瓜分、日寇侵略所带给中华民族的严重创伤。他目睹时艰，追随变革，力图自强救国。32岁时曾投书康有为、梁启超，历陈政事。1906年，他与柳亚子、陈佩忍等创立南社。他中年急于时争，参与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成为清政府严令通缉的“革命党”之罪人。他化装出逃成功后，弃政从艺，一生主要辗转于安徽、上海、北平、杭州等地，从事编辑、艺术教育与绘画，先后任上海各艺术学校的教授。解放后，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华东分会副主席。80岁和90岁时，由其忘年交傅雷在上海成功举办过两次画展，而大器晚成。

黄宾虹先生在绘画笔墨艺术方面非常注重画面的虚实处理。他早年受前辈画家李流芳、程邃、程正揆、髡残等影响，画法淡逸清峻，人谓“白宾虹”，但还不能称其为成熟的画风。后又受明末邹之鳞、恽道生而上追“元四家”、董元、居然和范宽、李唐影响，尤其致力于黄公望、高克恭、髡残、龚贤、王原祁，画风趋向“黑、密、厚、重”而浑厚深沉，积笔数十重，层层深厚是其较后期的山水特色，被人称为“黑宾虹”。黄宾虹最为人称道的也是其最为得意处，便是他金针度人的“五笔七墨”。五笔者：平、留、圆、重、变；七墨者：浓、淡、破、积、泼、焦、宿。73岁后，又将七墨中的“积”字改为“渍”。一字之易，且因水汪汪的润泽，使作品在浑厚中透出生命的亮度。他认为用笔贵在刚能柔，用墨贵在淋漓而不臃肿，笔力有亏，墨无光彩。画要法备气至，笔法具备气至力到，墨法齐全则法备韵美。他不仅认为用笔必兼用墨和用色，一笔下去必有笔、有墨、有色、有造型方为上乘。因此，笔到则墨、色、形、气韵、内美俱到。由此也使他在近现代画家中以重视笔黑而著称。他的“浑厚华滋民族性”之山水画的最高境界和美学品评标准，也是在历史大背景中历练出来的。

黄宾虹从前人那里得到“实处易，虚处难”之绘画真谛，后来发展成“虚是内美，”“虚中运实，柔内含刚，”或“虚中有实，可悟化境”的绘画理论。对于黄宾虹先生的“虚实观”，我们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虚”即“白”，“实”即“黑”。黄宾虹先生的“虚实观”是绘画创作高层次上的一种虚、实关系处理；既有画家对创作对象的提炼、认识，这是画家对画面的具体处理方法。一般地说，“实”为具象，是对物象的具体描绘；“虚”为抽象，是对物象的提炼，寓有精神、气韵。“虚”与“实”共同构成了作品境界。在绘画创作实践中，黄宾虹先生则强调“应该从实到虚，先要有能力画满一张纸，满纸能实，然后求虚。”从而把理论应用到实际创作的程序中。

说黄宾虹的画最重虚而能实，计白当黑，能与实中见空灵，往往将山峦、树木等画的墨厚密重，而将房舍、云水、路径、舟桥等调节空间结构的景物以空白留出，如同围棋的做眼球活，使人不觉得闷塞板滞。其画更重于静中求意境幽远。其早期的山水画多青绿设色，晚期多作水墨山水。他精于用色，惜色如金。晚期山水画作品多不用色，仅极慎用极少的赭石、朱磦、石青、石绿色提醒画眼，在他的山水画中形成了鲜明的特征特点。他的山水画作品在构图形式上，多以纵幅形式而常见，每幅画的天和地留的空白很大，作品完成后便于在画面中题诗落款。

在国画运笔和书法运笔技法方面，黄宾虹说：“古人运笔，存于篆籀。”“用笔之法，书画既是同源，最高层当以金石文字为依据。”“善学古人者，学古人之精神；有圣贤豪杰之精神，即圣贤豪杰。”他要求“取古人之长，皆为己有，而自存面貌之真不与人同。”他还进一步指出：“艺术之事，所贵于古人者，非谓据守旧法，固定不变这也。”“盖不变者古人之法，惟能变者不囿于法。不囿于法者，必先深入于法中。而惟能变者，得超于法外。”黄宾虹先生把中国文字分为三宗：一是甲骨殷商文字，二为钟鼎文字，三为六国文字古印、钱币、陶器。他认为对前二宗文字的研究日益繁浩，而对后一宗文字的收集、整理、研究均相当薄弱，因此他在这方面用力至勤。除了在文字学、史学、经学上的意义外，他直接从古钵印等文字中获取书法和绘画的笔法养分。他说：“画以肖形，字多一体，方圆奇正，可助挥毫。”研究借鉴其线条、结体、章法等形式美，既丰富了书法，又丰富了画法。

黄宾虹的国画主要笔墨技法是，线条犹如弯曲的8号粗细的短钢丝，非常富有弹力，墨点是随意的点，是非常饱满的点。树木、房屋、舟桥、远山和人物等的造型，总是处理在似与不似之间。近看其画，浓密的墨点乱撒如麻；远看其画，山石树木郁郁葱葱，从而将笔墨推向随意之美的最高境界。他的书法笔墨技法主要是研习“钟鼎文”或金石书法，主要笔法也就是坚持“中锋运笔”，直到他90岁以后仍然坚持“中锋运笔”，这个特点在他的绘画作品里也表现的特别鲜明。在《中国传世名画》中这样评价黄宾虹的山水画：法备气至，机杼独出，在率意点染中隐藏着深厚的传统功力，完全达到了由有法而至无法的境界。他曾说过：既知理法，又苦为理法所束缚，如蚕之为蛾，三眠三起，吐丝成茧，束缚其身。如不能钻穿、脱出，即甘鼎镬。栩栩欲飞，何等自在。黄宾虹正是在吸收了多种营养的基础上，又经历了“三眠三起”的痛苦蜕变羽化过程，从而形成了强烈而浓郁的个人风格。

他的书法作品特征和特点，主要表现在他的绘画作品的题跋里。他非常重视汉字本有的结构，在吸收传统的基础上，自然地形成了一些对比、呼应、浓淡、干湿等笔墨特点，落款的字体都非常小，不张扬，在画面中起到了重要的章法调节平衡之布局作用。当然，由于宾虹先生后来年龄大了，临90岁时眼睛的了白内障之疾，靠“内在视力”坚持创作，仍画了不少作品，当然避免不了写下个别错字，有多加或少写边傍部首的怪字或特殊异体字，这里就不必列举了。

黄宾虹不愧为中国画坛大师级的杰出画家，不论是在书画理论，或是在文学文字研究，还是在绘画创作方面，都享有极高的地位。他最早浸入人们心田的画语是：“黑团团，墨团团，黑墨团里天地宽。”下来就是那些题写在画作上的履历千山万水的绘画心得和意趣美妙的爽朗诗句。他在《蜀游杂咏》诗云：“泼墨山前远近峰，米家难点万千重，青城坐雨乾坤大，入蜀方知画意浓。”在《万壑松风》图题诗云：“襮琴沙碛上，万壑吟松风。布景多清嘉，疑翁袖卷中。”在《琴书都在翠微中》流诗云：琴书都在翠微中，吹断泉声半岭风。尽道此山秋不入，无霜林叶为谁红？在《青山佳处绝尘埃》画中题诗云：青山佳处绝尘埃，草绿裙腰一丛开，不是烟霞有涂癖,水边林下肯同来。在《江行即景》画中题诗云：扬船飞渡过金山，回首芜城怆客颜。几许归人临古渡，自将书砚去闻关？

好了，不求千言万语存世，但求一句精美诗句永恒。在黄宾虹诗书画的艺术世界里，显然他的绘画艺术遮掩了他的书法和诗歌艺术，其实，他的绘画艺术正是建立在他的丰厚底蕴的书法和诗歌艺术上 造型艺术，或者说他的绘画艺术正是阐释他的书法和诗歌艺术的心灵之歌。如果说他的国画是黄金屋的话，那么画中书法和诗歌就是颜如玉。读黄宾虹的书画作品，品味画中美妙的诗句，学习他“行万里路，破万卷书”精神，让人更加景仰和怀念这位历经沧桑的世纪老人。

http://s14/middle/605410d9x8d5827ff777d&690 诗画合一" TITLE="山川灵动  诗画合一" />         《琴书都在翠微中》（中国画 ） 作者：黄宾虹

琴书都在翠微中，吹断泉声半岭风。尽道此山秋不入，无霜林叶为谁红？

http://s1/middle/605410d9x8d5828798200&690 诗画合一" TITLE="山川灵动  诗画合一" />                          《江行即景》（中国画 ）作者：黄宾虹

                扬船飞渡过金山，回首芜城怆客颜。几许归人临古渡，自将书砚去闻关？

http://s10/middle/605410d9x8d5829121959&690 诗画合一" TITLE="山川灵动  诗画合一" />                        《青山佳处绝尘埃》（中国画）作者：黄宾虹

                     青山佳处绝尘埃，草绿裙腰一丛开，不是烟霞有涂癖,水边林下肯同来。

http://s2/middle/605410d9x8d582a8668e1&690 诗画合一" TITLE="山川灵动  诗画合一" />                           《江行即景》（中国画）作者：黄宾虹

                 扬船飞渡过金山，回首芜城怆客颜。几许归人临古渡，自将书砚去闻关？

          （ 2010年荷月牧歌写于陕西商南金丝峡书画院）

鸣谢本文参考书：人民美术出版社《黄宾虹画集》、海燕出版社《中国传世名画》、河南美术出版社《中国画技法全书》、湖北人民出版社《书画收藏与投资》（姚高梧著）、湖南美术出版社《雪尘语画》（张渝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