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与乡音(18)
(2022-12-05 15:4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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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爱妻
2008年12月14日下午01:10,我的爱妻因患特殊疾病,在榆林市第二医院西沙分院肾脏科的一病室二号病床上停止了呼吸。她与世长辞了,年仅56岁,就步入了九泉之下长眠了。
此刻,是我一生最为悲伤至极、永不忘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时间。
她走了,她走的太快了。她走后对我心灵的创伤是终身无法弥补的,全家人在精神上都受到无情的打击,生活上也受到了太大的损失,一家人最过意不去的是没有来得及让她好好享上几年福。
为了悼念她,我在这极痛苦的日子里,勉强执笔杆忍着悲痛,对她的一生做了一个简略的回忆。望她能在另一个极乐世界,知晓我是人间唯一思念她的人。
记得,那是1969年正月下旬的一天,大海子湾的杨大爷引我去见她的面。当年她17岁,少言语,不识字,因当时生活条件限制,穿戴很朴素。
那年我24岁,还是民办教师,衣服穿得也很简朴。两人见面后,只是见面,没有言语问答。但从内心的定义都是一样的——愿意成亲。古人讲到女大十八变,我为她是有变的,她感觉我也可以,在大人问她愿不愿意时,她答到:“你们看”。暗示同意。就这样简单的程序,就算把婚事定下了。
40年前的历史,正处在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动乱时期,家家闹粮荒,人人饥饿,办喜事的全过程也只有意思意思就完了。
我第二次与她见面,就是吃定亲饭。还记得那年的二月初一,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早饭后。我和伯父拉着一头毛驴,驮着几升软米,几斤旧猪肉,两套普通衣料,走到她家。第二天早上吃了一顿定亲饭,最初的礼仪就完成了。
1970年腊月28日,天降了一场大雪,我独自骑着队里的骡子,商议过亲事的有关事宜。她问我,先前我要下的麻领小毯、紫条绒布衫、一套单衣、一套棉衣,两双袜子都办到了没有?我说办到了,她在没说二话。那时的商品,市场上(就是供销社)有名无物。什么东西都要按计划买卖。烟酒不给群众供,布料凭布证买,紧缺的商品都要供销社的主任审批,就买一道麻绒领子也难上难。整个婚礼的全过程只吃了五盒金钟烟,没动烧酒,她到我家的所有花费只有800多元钱。
1971年正月初三,用骑毛驴的办法举行了迎亲仪式。我家的亲朋好友一律未请,只有户里人参加。她娘家步行来了十多个送客的,客人们只吃了两顿简单的饭就算过事了。
那时,国家的婚礼政策结婚年龄为男20周岁,女18周岁,只要双方都同意,到人民公社秘书办公室去登记就算合法了。因为她的生日在六月份,所以当时还办不了登记手续。秋后,为了分一份口粮,俩人步行40里,去公社办了结婚登记手续,婚事就算结束了。
从那一年的冬天起,她就成了我们家的一个得力助手。虽然身体很瘦弱,但是干起活儿来还是挺麻利的。她为人好强,干啥营生都不讲条件,只说下苦功夫。她做的一手好针线活儿,院邻们都异口同声说:“人家才娶了个好媳妇”。
我们的生育期,正处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年代。当年,我是村教师兼村支书,响应党的号召,迟生了几年。她23岁生下了女儿,一个月子里只有吃小米为主,面食以杂面领先,肉蛋之类的食品根本没有吃到。因为吃大锅饭,个人什么生灵都不养,众人的生活都处于极端贫困。她25岁生下大儿子,27岁生下小儿子。随着这三个儿女的出生,她对勤俭持家,更是起早贪黑。她从来不打骂孩子,不让孩子们干杂活,一心让孩子们上好学。在她的吃苦精神的前提下,我们的孩子相对而言没有穿过破烂衣裳,从头到脚总比别人家整齐。从孩子们上中学以后,每次回家,首先要让孩子们休息好,既不要他们做家务,也不让他们做门外的杂活儿,并且赶孩子们到校动身前还要给准备好干馍馍片、玉米花。
在三个孩子相继完成了中专学业时,家里还欠了少量的外债。为了不拖累孩子们,我们俩每年冬季都要收回价值几百元甚至上千元的野草粒--沙蒿。在收沙蒿籽的这段日子里,我俩老口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了,赶快把饭吃过就动身,快步走到七八里远的目的地,连气也不换一口,就动起手来。有时天很冷,手冻的麻了,脸冻得生疼,脚也冻的没知觉了,就顺便很快捡一点柴放火烤一阵再开始。中午肚子饥了,就将随身带的冷馍馍放在火上烤一烤,吃上几口再开始干活,就这样连续干了十多天。
她为了让儿女们过上好日子操碎了心,在子女们找了职业以后,我劝她再不要过分劳累了,她说:“咱们还不算老,娃娃们还没有住房,还要给填补一点才对”。子女们给家里买一些需要的物品和食品,她总是强调,以后再不能这样,要攒钱办好你们的事情。
最让我百思不解的是2008年春节,她在家里和门外的琐事上都要跟我作对。我不让她做的活儿,她非要做不行。而且天不明就起床,我几次劝告她,咱们不必要干那些事了,她坚决不行。后来我回想,她大概想的是要伺候儿媳妇坐月子,要耽误些功夫,提前把要做的事都做好。
她从四月下旬离家到榆林七月份回家,别人都说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只说有一点乏困感,别处都好着呢。直到住院后,才对我说:“她六月就有病了,谁也没给谁说,她的病就是从乏困、口苦、饭苦,做饭炒菜难闻引起的。
那年,我一个人在家几个月,忙的真够呛,尤其到了秋天更紧张。她深知家中的农活繁忙,认为稍有一点儿病可以忍耐一下,忙完再说。她和我的想法一样,没想到地里的活儿刚做完,她的病马上就爆发了。
一开始的病状是体温高,在小区医院打吊针不见效,又转在榆林二院,仍确诊不了。直至转到西安西京医院检查了七天后,才得出结论,毛细血管发炎。此病也是一种稀有的病,谁人得上都难以治好。在她患病期间,儿女们求遍能医、神灵完全无济于事。病情一天一天恶化,我下西安一见到她,脑袋嗡的一声,差点要炸开了。我明白了,她要离开我了,我实在心疼她那严重的病情,禁不住泪洒衣襟,时时关注她的病情,也在瞒冤她。。。。。。
她与我从相见到相处,整整40个春秋。我肯定她的优点,第一,为人正派,概不隐私;第二,勤俭持家吃苦耐劳,真心真意共同生活。她的不足之处是因家里贫困没上过学,不识字,脾气犟,惹人生气,俩人时常有口角现象,青年时还有过几次动手脚,但是我从来没有真的打过她,我舍不得,我们必定是蓄发夫妻,过一阵后不用计较。
她走后,我日夜难眠,无时不思。我发誓,只要下一世由我做主,我们还是要成为夫妻,继续走下去。
附记:她的后事处理,儿女们为了报答母亲的慈爱恩情,特意请了金鸡滩普化寺的佛教道人、尼姑等数人,诵经一昼夜,两班乐队同时吹打。背了高级柏木棺材,盖了陀罗被,陪葬了金银玉器首饰,放了万象炮。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有二百多人,送花圈58个。孝子女和侄儿侄女都穿了长号衫。整个事后处理超过当地任何一家人,从住院到安葬总费用28万元之多。她的一生较为有点短暂,子女们在母亲的回归路上洒下了不少的心血,体现了大悲大孝,做到了纪氏族人的榜样,留给别人们评论时,人家儿女都是孝子。
为悲痛哀悼妻子,写于2009年3月24日。
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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