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榆林-佳县公路的一点念想与记忆

1964年初秋的一天，中午收工时，队长说，公社给咱们大队分来一名修榆佳公路的民工，大队又派在咱们队，有人自动报名没有？半晌众人默默无语。此时，我撂出“我去”两个字。“好，那就决定你去吧”。队长说：“后天就要动身，还要带铁锹、铺盖、口粮、伙食费，派专人赶上毛驴，把你送在工地上”。队长继续说道，“对，一言为定”我答应到。

第二天早饭后，送我的那位叔叔赶着毛驴，把我准备好的行李都给毛驴驮上，向双山方向前进。初秋的大地一片丰收景象，一块块金色的糜子和谷子，一段段红着脸庞的高粱被秋风吹得时而低头弯腰，时而仰天大笑，如同大海的波浪，一波将平一波又起，两个多小时后，下到桃峁沟。下过雨不多时的羊肠小道，全被山水泥糊糊流过，把我的两只旧布鞋泥成了一双胶泥鞋，重的像戴上脚镣似的抬不起腿。

毛驴可不跟人一样，尽管它走的路有泥有水坑，还驮着上百斤重的行李，总是大一步，小一步，四条腿向红泥浆刷过似的向前奔跑着。一走到塌小较平的地点，东吃一口黑豆，西吃一口萝卜缨子，走的越快，吃的越忙，原来驴是饿了。我俩跟在驴的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在追赶着。

快到双山时，人累了货重了。眼前的路就是上大城峁，一步陡出一步，崎岖的更难行走，走的我满头大汗，心想再累也快到了。

那时的双山，只有康成应老汉开一个破旧骡马店，院子里牲口粪的臭味熏的人气也上不来。家里黑洞洞的，下地找不到出门处，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住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吃了一点米饭，继续向西南方向前进，一直走到傍晚时间，才到了目的地。工人的住地叫一步堰，驻地家户都姓王，我们工人就住在王元秀家的旧前后窑里。

那天报道的人并不多，灶房里只有两个炊事员，一个郭连长，我们俩和另一个姓李的老汉。连长开始撇起闲言来，其实也是有用意的。他问我“小后生，你今年多大岁数了？”，“19岁”我答说。你识字吗？连长继续问道，我不好意思的说认识一些。连长停了一下，又说道，你会不会当管理员？“没干过，不敢说”我答到。此时，送我的叔叔插上了言，“我们这后生一手好算法，脑筋利索，当这个管理员没问题”。“对，你就给咱们当起来”，连长用肯定的语气说着。连长又说，咱们双山连工人40多个，炊务准备占5人，上工地的有35人。灶务人员的安排是老田、老曹为炊事员，你为管理员代会计、保管一杆子插到底，再安排一名担水的，工人生活是每天三顿饭，早晚在家里吃，中午在工地送着吃。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小米1.5斤，副食2斤。每顿下多少米，你得看管理员的要求，临时决定。连长又叮咛我一句，管理员你没意见吧？“对，没意见，照办”。我愉快的答复。连长最后说，你既是管理员又是会计，你要给咱办好事。“你放心，一定办好”，我表示。

双山民工连的工地分在离一步堰北边2华里的地段，南北长100米，面向西东靠老山，山顶离路面高约6米多，西临深渠，总土方量近3000方。

修这段路实为一半劈山，一半填渠。具体做法需要分三路，并要统一行动。一路要好掏手，挖崖面子；一路要推车子出土，另一路要打石夯的，一组打夯的4个人。那夯物是一个梯形的方石头，底方45厘米，顶方40厘米，厚20厘米，石头的四角棱上各有一个小圆孔，便于拴绳。打夯时必须一人先喊口号，然后抬起。喊法是多样的。有人见景起意，大路上过来好女人，嗨-嗨-嗨呀么三抬起来。也有死口决，就叫哎一、哎二、哎三呀么起来。其实夯地基，都是连打两下，倒一下位置。四个拉绳人谁也不能偷工，不管哪个人不出力，夯就会跌在对方的脚上。

施工所的裴锦仁同志每天都上工地，开工七天后，来在我们灶房，问我要走了民工的报到册，又要了上工登记册，详细的看了一阵说，你管得很细，不错。今后每十天，你就将工人的工日给我报来，我给你们算补助，每一个工日给你们算伙食补助0.5元钱。晚上连长回来，我把老裴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向他重复了一遍，连长高兴的说，那就好了。咱们五天就可以给工人吃一顿糕，我挡兴地说那有软米？连长嘿嘿一笑，方塔集离咱10里远近，去买就是了，你怕什么。从第一次伙食补助算回来，真的每隔5天吃一顿糕。每人1斤软米蒸1.4斤糕，工人们吃的都很满意，齐声赞扬说这工地伙食办的真好。

连长是位复员军人，性格开朗，又不爱粘工人的光，从不开小灶。工人们都很尊敬他，不管有什么情况，他都能摆平的。他对灶务上的几个人要求很严，反复强调饭要做干净，数量要足够，不能叫工人受饿，工人的情绪都很高，干劲十足。

因为天气的关系，农历10月初，工程按计划就要收尾了，施工所的同志们都来在双山工地，一致表示双山的工程做的好，是好样的。   

在散工的头两天，连长说，你要将咱们工队连中途顶换的共有50余人的伙食账和工分账全部结算清楚，赶散工前一定要给工人公布清楚，不能留下后遗症。我按照他的意见办了，在工人回家的那天早上，工人们坐在院子里，我按结算好的表册一一公布于众，工人们听后一致认为，这次帐管的好，我们没意见。

榆林 清水河畔 纪老先生的回忆与记忆。真情与心声，念念与祝福！静心回首，感悟变化，乡情与乡音，过来人的写照。文化义工，积累文明。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