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曾经历过国家三年粮食困难时期,时至今日还仍旧保持着吃饭时不浪费粮食的用餐习惯,没有亲身体会过真正挨饿滋味的人是很难想象得出,心里那种没抓没捞惶恐无助的感觉来,长期的饥饿可以迫使人性的改变。
六十年代初期那会儿,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都曾尝试过了什么叫做挨饿的感受。人人吃不饱在当时已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面黄肌瘦体质虚弱的人群中浮肿病的现状较为普遍,实行严格粮食配给的成年人为了作为下一代孩子们的身体在发育时能少些亏欠,都尽可能地把归属自己那份有限的食物,打嘴里头省些下来让给孩子吃,啃窝头、嚼贴饼子几乎是每顿饭的必选,糙米饭、普通粉的黄面馒头算得上是佳肴了,半大不小的孩子都爱在手里头攥块烤馒头片或是红薯干跑到外面来当着别人的面慢慢地在啃食,里外透着他家生活水平的提高与改善,此举常能诱得其他围观和挨饿孩子们从眼神中流露出来垂涎欲滴的贪婪目光,关系较为亲近的或许能分到些少许的残羹剩渣,这已是让饥饿已久的孩子从内心里头满足极了。分不到的只能是自我宽慰性地强咽几口吐沫水,羡慕的神情早已取代了嫉妒愤懑。
那时的人们对来自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给我们制造的经济制裁与压迫仇恨之极!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同仇敌忾誓不低头屈服的势气,面对重重难以逾越的各种困难,大家却能将中华儿女所具有的互助友爱精神发扬到极致。在城市居住并工作的家庭如能够与农村人沾亲带故算是莫大的幸福,同处在困难时期里的农村人自己的口粮也并不富裕,却总能或多或少时不常地就会接济点粗粮给没有土地并忍受着挨饿的城市亲友来度饥荒,高粱米饭做成的团子和带有些霉变味道的红薯都成为了能让人填饱肚子并撑起精神的美食,粗糙的高粱米嚼在口中叫人难以下咽,类似牛筋的地瓜干赶上牙口不好的人能把腮帮子都给累倒了,陈年库存的棒子面都被人们掺杂着各种能挖掘到的野菜来蒸菜团子充饥,春季里的槐树花和榆树钱均被人们视为不可多得的珍稀物,就连巴掌大的地方生长起来的老玉米棒子秸秆都是人们争抢咀嚼的美味,夏季的夜晚打着手电筒借助光亮在树干上搜寻还没脱壳知了的人比比皆是,何时才能吃饱竟成为了人们最大的奢望和祈求。
当年有些从解放初期富裕家境里的过来人,实在是忍受不住长期挨饿的痛苦滋味时,便会像贼似地偷偷地用金条来换取些谋生的粮食,对民众而言攥在手里的钱还不如纸张更珍贵,地里的粮食被自然灾害还有蝗虫给祸害的不善,全民性质的“除四害”运动一呼百应且声势浩荡。记得那时的产妇或许能分到二斤小米就算是最高待遇了,缺奶的婴儿也只有代乳粉或高干粉用来喂养,处在成长发育期的半大孩子们亟需的营养补充根本没有指望,粮食极度匮乏的人们把对幸福的理解已然转化成了大米饭和白面馒头能应有尽有,把能下馆子去饱餐一顿给视作是宫廷盛宴,甚至是人生最美好的宏愿。说一千道一万粮食也是百姓的命根子,来之不易和平环境下的土地既可养人、也可埋人,这就是最简而言之的旷世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