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节选）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一出场就给人“另类”的感觉）。他身材很高大（暗示有体力，却无所事事）；青白脸色（暗示饮食不周，营养不良），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暗示经常被打，印证下文的偷窃）；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暗示年龄已大而生活困窘）。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暗示是唯一的衣服，唯一的脸面，唯一的符号，不会脱下去）。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暗示生命意识仍在过去，不与时代同，是异时空生物）。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有姓无名，暗示身世可怜。别人随意取名，意带嘲谑，暗示是个畸零者）。

孔乙己①      到店，所有喝酒的人②      都看着他笑（嘲弄的笑），有的叫（故意扬声，全无顾忌，准知会招来更多同道的看客，一同欣赏一出即将开场的小丑剧）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故意揭其短，全无对同类生命的尊重，且以看其随后的窘迫而以为乐，写出群体性的畸形心理）！”他不回答（可怜的自尊支撑下的不屑于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欲用出手的阔绰显现自身的一点优越感，而赢取看客的尊重）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再揭其短，哪怕莫须有）！”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出口仍是文白间杂，四边不靠，而仍予人不伦不类的感觉）”“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三揭其短。且用短句，一定说得很过瘾）。”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果然沉不住气了，神态跃然纸上，可怜的自尊），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果然窃了，然而仍然自以为雅，暗示旧文化的毒害）……窃书！（咬文嚼字，用以强调，一方看来俗人不可与语；而一方看来酸人何其可乐）……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读书人的事，很是难说啊）”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尊严扫地，本能地只好回到自己熟悉的语境，用古圣先哲的宏论来保护自己，恰如一只身陷网罟而张皇四顾的小兽），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喜剧既成，正该一哄而笑，得大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