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饶人,何况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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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感岁月散文原创杂谈 |
分类: 【烟儿。为赋】 |
图文
似水若烟
中秋前后是潮汕水果林檎成熟期,小时这种水果属于水果中的爱马仕,基本无缘品食。犹记得有一年奶奶买了几颗又小又硬的林檎,郑重放在篮子里,挂在屋檐下,一防老鼠昆虫,二防我们这些小孩偷吃,每日都会用衣架拿下吊篮,掀开盖在上面的蓝布,再小心翼翼地捏一捏看其到底成熟了没有。而我们便围在四周,目不转睛瞪着奶奶的手,再观其脸上的表情,来判断有没有成熟的果子可以吃。看到奶奶又重新盖上蓝布,挂于屋檐下,便知道还不是时候,这时候我们仰着的脸才会无精打采地垂下,顺便咽了下口水。后来有没有吃到那好像总是无法成熟的林檎已经不记得,但挂在屋檐下盖着蓝布装着林檎的篮子,却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高档的奢侈口。
当然,时至今日,虽然林檎相比其他本地当季的水果,依然不算便宜,但普通人家也都能吃得起。我觉得林檎是很有个性的水果,这好比我们这些慢热的人,在陌生环境或陌生人面前,基本是不言不语形同木头,看起来古怪冷漠难以接近;但一旦相处久了,脾性相投性情相近便会推心置腹言无不尽至诚至真。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行径,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与林檎倒有几分相似:它不熟的时候是又涩又硬又难以下咽,待到它自然成熟了,便又香又软又甜让人垂涎三尺。
这段时间,朋友与堂弟都送来了林檎,每日我与我妈会共吃一颗,因为又甜又香又糯的林檎不能吃多,吃多了容易上火。以前吃林檎的时候,会把一半拿在手中,一手拿小汤匙,轻轻挖下一颗果肉包裹着的核,放进嘴里,再细细的把核周围的肉吸吮干净吐出,动作轻缓,吃起来优雅,细挖慢吮中,好像这才是吃林檎该有的仪式感。如今,我却懒得去拿汤匙,因为不想再多一个洗汤匙的环节,所以直接用口去咬,不管你怎么的小心,林檎的果肉都会或多或少沾在嘴边,不但吃相难看,吃完就更加的不好看,嘴边、腮边都会沾些果肉,就好像你一头栽进果肉里。但是,那又怎样,我就是懒懒懒。
今天,我和我妈吃共吃一个,吃完洗手洗脸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话“当你对生活不再抱有仪式感,你的心便开始老了。”我望着水龙头哗哗而流的水发了会呆:原来流逝的不只是水,不只是时间,还有一颗渐渐老去的心。
这么些年,我努力地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保持着简朴简洁的心态,生活看起来是安之若素,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为了过日子而在过日子。
拍视频的时候,朋友说:“你的茶具该换了,这茶具配不上你视频里营造出来的意境,也配不上你冲茶的手艺,我给你换套新的。”
我一口拒绝了:“不讲究。”我缺的是新茶具吗?不,我缺的是换茶具的心情。
茶对我来说,与饭同样重要,我曾经为了找一个装茶的茶罐寻觅好几年,虽然最后没有找到合适的,但没有是一回事,找是另一回事,说明我对冲茶这种事充满了仪式感,如今它仅仅是清茶淡饭里的茶,而不是诗酒花茶里的茶。
以前喝茶,什么茶便要搭配什么样的茶具,红茶是陶瓷壶,绿茶是玻璃材质,水果茶要煮时可以听见咕噜声,工夫茶可以是红泥手拉壶,宜兴紫砂壶,也可以是陶瓷白盖瓯,但随着而来的小杯子也要是配套的,否则便影响喝茶的心情与冲茶的兴致。如今,我只用最简单简洁的盖瓯,纯白的,包括杯子。哪怕不成套,东一样,西一式,凑在一起,也能将就。
我记得以前出门,就算都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但阔腿裤与哈伦裤,长裤或者短裤配的鞋子是不一样的,但我现在挑的鞋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舒适百搭。
上一次要出门办件小事,打开衣柜的时候,我才想起,我连一个想要装些资料的包包都没有,以前买的背包都只为了相机,最后拿了个塑料袋,反正只要能装东西就行。扎头发的橡皮筋已经松了,但凑合着能把头发束好就行。我的意思是,世上好看年轻的人那么多,谁会注意一个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我。不用那么费事,方便就行。
我是怎样从一个小时候吃薄壳都充满仪式感的“穷讲究”变成一个只要活着,其他都可以将就的“老年人”?
晚餐吃薄壳的时候,妈妈问我:“你是喜欢吃红肉的还是白肉的?”
“当然是红肉的。”因为好看嘛。
“我喜欢白肉,觉得比红的鲜甜。”我妈说。
奇怪,明明朝夕相处俩母女,却连这样的爱好都不一致。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不管是吃薄壳还是薄壳米,我都会先挑出白色的肉先吃,然后剩下的红肉在盘子里就显得格外的好看,这何尝不是一种吃薄壳的仪式感?
何谓仪式感?《小王子》里说,仪式感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不管怎样重复的日子,不管怎样平凡的日常,都会有不一样的时刻,细细挑出这一刻的不同之处,使每一个寻常都有不一样的小喜悦。就如寻常的风景,有的人便能发现不一样的美。说白了,那其实是对生活充满了热爱。没有仪式感的生活,就如灵魂少了趣味,做菜没有调味,能充饥,只是没了食欲。生活还在继续,只是无味少趣。
如果有人问“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老了?”
“不再注重仪式感的时候。”
吃饭,就那样了,不过是为了活着。
活着,就那样了,不过是在数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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