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跑步
(2023-08-30 11:14:52)唐公子:
早起,跑步
早早醒来,睡不着了。干脆起来跑步。
这是秋天的早晨,大街上比较安静,偶有一些象我一样跑步的人,擦肩而过。所有的树木、野草,都是安静的,喧嚣尚未开始。这是我喜欢的感觉,万物负阴而抱阳,季节正在轮回,由盛夏而至初秋,天地之间黑夜与白昼正在转换。我最喜欢初秋,也喜欢黎明一刻,但都是极为短暂,稍纵即逝。美好,总是短暂的。
一条河也在安静的流着,从黑夜流向黎明,从山野流向大海,一路给我们营造着不同的景象。似乎听到了荷花微开的声音,相遇又要告别的声音,这些生动鲜活的声音,是我无比喜欢的。
东边已晨曦微露,风迎着我,轻拂着,亲我的脸颊,我的额头,我的稀疏的白发,亲吻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打开了自已,把我分成了无数个我,交给这亲爱的风,任由它触摸、亲吻。我顺着李村河岸的马路,慢慢跑着,跑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听着跳动的脉搏。我的额上、后背己沁出了汗珠,热气腾腾的,似在轻轻燃烧。时间随意流去,放空了心思。燃烧,只剩下燃烧。
我一一经过,那些熟悉的景物,河堤、一段大水、斜拉的桥、广场、亭台,还有运动场,此刻,它们都是安静的,象一些虚幻的存在。桥头路口那座红顶的教堂,门扉似乎从未打开过,看上去有些神秘,倒影在水里,倒影在自已的梦里,它似乎并不知情,它似乎很醒目。噢,神秘,这是我喜欢的。
就跑到这吧,再往前就是一条宽大的马路了,连着密密的楼群,人类的憩息之地。那小小的空间,就是人们奋斗的梦想。那些尊严、荣耀与希望,都隐在那些窗户后边,那小小轻易不会示人的空间。噢,就跑到这吧!
回来是走着的,路边的红色饭车已开始准备营业,那个胖胖的女人正在低头忙碌,旁边大概是她的两位亲戚,也在忙着包包子。
生活啊,多么美好!她们亲手营造了这美好,她们在为这美好加油。我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常常会让我莫名的感恩,感动!也希望她们过的开心、幸福想起海子最有名的那首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间获得幸福!
唐公子:
噢,头发
我的黑头发越来越少,变成了白头发,闹出了不少笑话。前日接待了一位台商,寒暄起年龄来,说他52年的,问我的年龄,又说咱俩年龄差不多吧,我一脸无奈,简直是不动脑子,想解释,又放下了,满场人皆笑,我也笑。晚上吃饭时,再提起,我说为两岸事操心啊,压力大,有那么大吗,您在仔细瞅瞅!另一位同行的博士也笑!
也是前几天,在电梯里,同楼的邻居一家三口,小女儿很可爱,我瞅着她,眼露喜爱的感觉,说你几岁了,长的很可爱啊。她的妈妈望望我,似乎犹豫了一下,说,喊爷爷!噢,爷爷,我意识里以为要喊大爷!一想,在老家可不早当爷爷了呢,有几个侄子侄女早有小孩了!心里笑,早生华发。
昨晚,两个高中同学约着在李村桥头吃烧烤,喝啤酒。噢,好久不见,好久没喝啤酒了。
相见甚欢,天南海北的瞎聊,聊上学时的糗事,聊笨和小聪明,早熟和晚熟,高考胜利和失败,聊人到中年遇到的家里事和对亲情的感悟,聊孩子学业工作恋爱找对象,也聊到了头发,我的老师同学,喝着喝着真是开心,眼镜片后边的目光眼神全是地理知识,他是我的高中好友,他很开心,满头黑发倔强挺立,浓浓剑眉毛斜挑,胡子也是黑的,我说你肯定长寿。另一同学头发也基本黑的。我说,我的胡子都快白了,大概是心事多,缺营养。他们安慰我,遗传吧。常喝啤酒,吃烧烤,有用。
是的,有时也自我安慰,应该就是遗传了我父亲。大概,也许吧,我的父亲似也是挺早白发,稀疏。这是遗传,没法怪他。遇到同学朋友说起耒,也是安慰之意,遗传吧。
现在不小心都会留心别人的头发,每次见到我的老乡锃亮大哥,六十六七的老人了,一点不象老人,满头浓密的黑发,满脸黑硬的胡须,一身幽默智慧的细胞和率直性子,老是觉的他吃啥药,或有养生秘术。也许书法是他的春药吧,也许他不间断写字,闻墨香,被墨熏柒,润进了头发。想着,有几分羡慕嫉妒恨,哈哈,苍天甚是偏爱。
也想染染,又觉得太少。一旦染了,就要老染,麻烦。就象有些病,一旦吃上药,就不能断下了。索性不管,反正,确实不年轾了,尽管,我的心态还是挺年轻的。人到中年,进退两难的心境,慢慢的会纠结,失落。我和儿子说起,有时露怯露丑遇点尴尬,也是人生乐事,挺有意思,他们不懂这种小心思。
唐公子:
老家的南山是一个极好的去处,山顶上有一块巨石,小时候经常是爬山的一个小目标。
从山脚下往上看,首先看到的是那块巨石前面的峭壁。相对于后边神秘的大山,前边算是小小的山丘,半山以下是开出的田地,过去种麦子、大豆、玉米、红薯,现在多种的是茶叶,也有些种上了各类果树。半山以上是成片的槐树、松树,还有荆棘类的灌木。
现在也有不少在茶地里,或在那些沟沟沿沿的角落,都种上了果树,最多是樱桃树。五月六月是这里最美的时刻,槐花开的最为浓烈,满山遍野的槐花如层层白雪。四周是绿油油的茶叶,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樱桃也赶着时令成熟,没有人催,只是顺着它们。红彤彤的果子如万千晶莹剔透的玛瑙,如摇曳不息的火苗,交织在一起,相映生辉,是语言无法描绘尽的美好。
脚下无数的各类小野花,释放着自由快乐的天性,构筑起这片山野迷人的底色。春末夏初,多是些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天气暖暖的,又不是很热,既是有风有雨,也是极柔和的。此刻,是归来爬山最好的季节。
我一般喜欢一个人爬山,随着心意,走着走着就爬上村前这座南山,在半山处眺望一下眼前的村落,小小的故乡依旧静如处子,轻轨线象一条长龙游向大海,在松树林中流恋一刻,捥一点苦菜子、蚂蚱菜,这些都是随处可见的,时光缓缓流过,心灵空空如也。
有时,也会约三两好友一起来游玩。他们都怀着好奇,被我撩拔着想走近这座大山的欲望。在老屋里饮着父亲亲自泡上的一壶新茶,尝一尝母亲包的槐花包子,随心闲聊,嘻嘻笑笑,朋友们都是意犹未尽,不舍离去。这是他们的快乐,也是我的幸福。
唐公子:
人们都开始忙碌,而我只想睡一个懒觉,躺在床上,横七竖八。白墙,红橱,一面大窗,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暂时忘了外边的一切。阳台的窗户开着一道缝隙,风吹入,轻轻掀动白纱,舞着,动着,阳光也跟进来,照出影影绰绰的诗意。
时间轻轻流走,流出我的身体,流向那条河流,流向群山,流向大海,我追着时间,融入万物,流进它们的繁花与衰落,万物都是寂寞的。
我象一条鱼,一只鸟,一只鸣蝉,一片云,一株植物,我是我,我什么也不是,我是它们投照的虚幻的影像。太阳在我的身体里上升,又沉落。我是一些灰尘,一丝凉意。
我只想睡一个懒觉,这是幸福的,令人满足。去他妈的忙碌,让欲望滚蛋吧,让虚荣的自尊让虚假的骄傲都一起滚蛋吧,让我的身体恢复平静。耳朵里的那个杂音,也知趣似的停止了,这烦人的声音,象鬼魅一样跟随,它不仅在耳朵里,它已侵入灵魂。它竟然停住了,我爱这懒觉,懒觉驱离了它。
我的睡眠里,会有梦,久违的好梦,朦朦胧胧。有青绿的草地,我喜欢的大片的水,无数的花朵,我不喜欢那些比较夸张的硕大花朵,我喜欢那些小的,小野花,淡黄嫩白,万千色彩,千姿百态,蝴蝶蜜蜂翔舞其间,那是一个童话的世界。我一直在找,找了很多年,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心。
我睡了,我回到了一堆细胞,一堆化合物,不需要思考,没有精神的负累,没有良知,没有慌恐不安,我什么也不是。多睡一会吧,我不想醒来。脑中那些杂乱的影像都不存在了,人间的一切嘈杂、喧嚣、快乐或不快、荒涎不经和厚颜无耻、慌言和真诚的赞美,都消逝了。我似乎只是一个睡眠,可有可无,无关众生,我是我自己可笑的想法。
昨夜那杯茶,那淡淡香气,也化在我的体内,我的精神,随我一起睡去。我眯眯糊糊,似乎听到母亲喊我,那个熟悉苍老的声音,说,回家吃饭吧。不饿,真的,一点都不饿。我只是困了,想睡一个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