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平与晓霞的爱情
(2011-04-27 08:2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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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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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只有两个主角:孙少平与田福军,所有的故事都是这两个人的辐射与延伸。而以孙少平为中心的平凡人的部分无疑更具有恒长的吸引力,尽管它不可避免的要受后一部分环境的制约,但其中的人性得失必将超脱出来成为某种永远的存在,这也是全书之所以能打动一代代人的缘故。
孙少平实在是个矛盾的人格结构——当然他最后实现了某种层次上的和谐。正如他给兰香的信中写到的:我们出身于农村,不要鄙夷我们的出身,但同时又要从农民狭隘的意识中超脱出来。《平》基于这样一个事实来构架整部作品: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是平凡的(现实生活意义上),但人必须追求某种不平凡(精神生活意义上),孙少平的话完全可以“翻译”成:我们平凡,但我们要追求不平凡。这样的作品及构架只能这样来铺排故事:主人翁不必要甚至要避免在现实生活上的“不平凡”,力驱平凡,而在精神层次上刚好相反,中间的差距便是故事的衍进过程以及主人翁能达到的境界的高度。当然有没有这样一种存在:现实的不平凡和精神的不平凡统一起来,这当然是可能的,但《平》必须避免:一是少平的现实基础便是平凡的,如果实现了不平凡,则落入个人奋斗获得幸福的老调,也会混淆与精神不平凡的疆界,大大削弱路遥要着力表现精神不平凡这一主题;二还是基于前面的事实,因为绝大多数人在现实中是平凡的,只有写出平凡的人不平凡,才能有最大的受众和涵射性,才能具有最深层次的感染力,要不然孙少平只能用来仰视佩服而不是感同身受的,换言之,路遥要表现的就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普通的“我们”,并鞭策,我们必须“不平凡”!
这种矛盾人格的视角分野了少平与晓霞,也分野了他与金秀、兰香。在双水村,真正走完现代人格之路的人大概只有四个:金秀和兰香是“完整正常”走完这条修炼之路的,通过上大学自然实现了现实不平凡与精神不平凡某种程度上的统一。金波跟少平同质而田晓霞则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理想的化身。他跟少平有极大的不同,她从不需要为物质生活烦恼,即使在那么特殊的年代里,她也从未在现实生活中受过世俗意义上的苦,她的一切烦恼或哀愁全部来源于精神层面,当然一切的欢乐也滥觞于此。她与少平的交集恰恰是在此处,尽管契合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后来发展成为绚烂热烈的爱情,但始终缺乏厚重的现实基础,这个在与少平和金波的友情对比中一目了然。
这无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爱情跟现实生活有关吗?或者说关系 的程度有多大?那婚姻呢?
死是一切人的必然宿命,世间所有的一切、一切人和事说到底都只能是某种往事的存在,晓霞与少平的往事早已存在并随着少平对那三本日记圣经般的翻阅逐渐打上圣物的光芒,晓霞死了,却无损于他们曾经那么炽烈的爱情,相反,现实躯体的离去反而剔除了以后破坏污染情感的可能性。死使爱情取得了永恒的品质。这个从我们无论读多少遍作品、无论多么理解这死是某种必然,在读到这段还是会潸然泪下、悲切不已中得到映证,可以说晓霞不死,我们决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从这个角度看,路遥写晓霞的死其实还是为了写他们的爱情,即便为爱情死了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