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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感染二科医生护士的一点心意,不多,作为回家的路费吧。”听到我的话,小周的老父亲哭了,不停地深鞠躬,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我看见他握着骨灰袋的手又攥紧了一些,也许是在说“孩子,爹可以带你回家啦。”小周是我们科收治的一位狂犬病患者,在他人生中的最后四天是我们陪伴他一起走过的,为了让已经身无分文的老父亲带他“回家”,感染二科的医护人员自发捐款圆了老人的心愿。
4月14日深夜,急诊科护士和2个小伙子用平车送来一个小伙子,他就是小周。小周入院诊断是狂犬病。他极度兴奋、烦躁、多语,恐风、恐水的症状也很明显,就连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屋里光线稍亮一点,他都会出现呼吸困难,由于咽肌痉挛,不仅不能进食、不能喝水,就连唾液都咽不下去,不停地往外吐口水。仔细询问陪伴他的工友得知小周是2个月前在老家陕西被狗咬伤了右臂,当时没有处理伤口,也没有注射狂犬疫苗,几天前来北京打工,出现症状后被送来医院就诊的。
大家都知道,狂犬病患者的死亡率是100%,整个病程一般不会超过6天。主管小周的医生王琳给他老家的父亲打电话,对方沟通起来有些困难,告知病情后,王医生让他尽快赶来医院见儿子最后一面,但是他却说:“我要是去了,家里的地怎么办?”听了这样的回复,当时我很不理解,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在正当年的时候得了不治之症,很快就要离世了,这个当爹的却只关心家里的地。他的亲生父亲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小周病情在加重,陪伴他的工友怕被传染,只是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不敢踏进房间内一步。我们给他擦脸、擦拭周身的汗液,用纸巾及时清理从嘴里流出的唾液。虽然小周处于镇静状态,神志恍惚,不能正常交流,但是他的责任护士冯玉菡,每次在对他进行护理操作时都会跟他说说话、尽量安抚他。
在小周入院后的第三天,科室里来了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矮小、衣衫褴褛的老人。他步履蹒跚,说着一口的家乡话。他就是小周的父亲。王琳医生跟老人交代完病情后,告诉老人住院费已经花完了,让他再交一些住院费。老人一下子哭了起来,原来小周住院时交的3000元住院费还是工友们给他凑的。从老人断断续续难以听懂的诉说中,王医生明白了,原来老人有两个儿子,小周是家里的老二,大儿子在18岁的时候掉到水库里淹死了。遭受沉重打击的老伴眼睛一下就看不见。在老家的地不大,种的也就将将够自己吃的,就靠小周往家里寄点钱。老人说着把钱包打开,里边连十元钱都不到。
听了老人的遭遇,所有人都沉默了……。此后,我们护士轮每次买饭都会在食堂多买一份。接过护士手里热乎乎的饭,老人每次都要给我们深深地鞠躬,嘴里不停地说“谢谢”。
病房里老人坐在小周身边,含泪叫着儿子的名字,我心里的疑虑消失了,怎会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只是迫于生活的压力,他当粗才会那样说。两天以后的凌晨四点,小周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只有25岁。
王琳医生继续接治其他病人,手足口、水痘……。我们继续我们的护理。与小周父子俩的故事本该结束了,我们医患关系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后来故事却有了延续。
忙碌中王琳医生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是小周的父亲。原来,老人把小周送到太平间以后,一白天都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王琳医生赶紧问老人之后有什么打算,老人无奈地说:“火化需要好多钱,可是我没钱,如果不火化,人拉回老家费用更高。”迟疑了片刻,老人接着说:“我大儿子淹死的水库离家有好几百里,当时就葬在外边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二儿子带回去。”王琳医生受不了了,她说了一声:“您等一下。”转身去了更衣室,从钱包里拿出了所有大钞一共20张。我们当班的医生和护士也纷纷出手,有人身上没带太多钱,10个人一共筹集4800元钱,其中有十张10元钱是我们的卫生员彭师傅捐的。
次日是小周火化的日子,两个工友说太不吉利了。没人愿意去太平间和火葬场。第二天一早我拿着4800元钱带着老人去太平间办理火化的相关事宜,叮嘱太平间的师傅火化的事,一定要把老人再带回医院,然后我又去办理出院手续。所有费用结清后,我把剩下的1720元钱交给老人,让老人买车票带儿子“回家”。
没能挽回小周的生命,我们作为医生护士心里好痛。但能够帮助老人完成带儿子“回家”心愿,我们心里总算得到一些安慰。(感染二科 张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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