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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读纳兰词】聒碎乡心梦不成

(2013-03-21 20: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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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人

解读《纳兰词》

聒碎乡心梦不成

分类: 《一生一代一双人》(已出版)

聒碎乡心梦不成

                当你身心安逸,当你不再疲惫,可否有一瞬,回首西南,想起远方的那份相思?

                相思,未晚;遥望,相安。

                内心的一份静美。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相思,标准的情意绵绵的词牌。仅此三个字,已尽含缠绵缱绻之意。词未出,情韵已胜三分。

南朝乐府有句,“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词牌由此而得名,唐教坊曲亦有此调。但凡词人填此调,少有脱情之主调。

 

宋时,那个自称“词隐”的万俟咏写有一首《长相思》,我极是喜欢:“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雨打芭蕉一声声,声声偏教愁人听。纵有无限情,怎奈,梦中总无凭,终是,相思随那雨打芭蕉,声声空阶滴到明。愁思之状见于言表,写尽相思之意。

雨多情,轻打芭蕉一声声;雨无情,一任空阶滴到明。

到底是,相思意难平,“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唯有相见不相思”,还是小山痴人痴语般的自问自答更显天真可爱,直接道出了相思质朴的要义:何以解相思,除非相见时。一任他,梦难成,恨难平。

世间事,总是磨折有情人。多少有情人,心中空有相思意,却是相思无所寄,“欲把相思说似谁,”却怕“浅情人不知”。

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是秦少游安慰痴情女子的借口,又有谁,不盼那朝朝暮暮,与佳人共度那如水流年?

 

纳兰容若的这首《长相思》,却是脱离了他“主情”的词路,一转而成思乡的咏叹,飒然而有塞外之风,出乎意表,着实让我小吃一惊。

 

台湾李敖说,唐诗一半是思乡。此言虽有夸大之嫌,却道出了边塞诗的分量。词从范仲淹《渔家傲》一出,开边塞词先河,一扫花间派柔靡之气,苏辛豪放词风,突兀而起。由此,诉说羁旅行役之苦,怀远思乡之情的词作,便成了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论及塞上之作,从《诗经》中的《击鼓》,到唐李益的《从军北征》,再到宋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远别与离愁便一次次涤荡着我们那颗不欲远去的心。

 

说《击鼓》,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句铮铮有声的爱的誓言,千古传诵。有此一句,所有的山盟海誓都黯然失色。如此妙句,《诗经》中的恐怕唯有那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与其比肩。

情之要义原来如此简单,我只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轻易地道破了多少情中人欲说还羞的心中事,深得情中人喜爱,屡屡被拿来作为爱的表白。于是,人们就想当然地认为,它就是出自于一首爱意绵绵的情诗。正如初见纳兰的《长相思》,固执地去想,那定是一首情意缠绵之作。

清代学者方玉润早已给它下了定义:“戍卒思归不得之诗也。”

 

那是一缕久戍不归的征人的思念与幽怨,那是一抹挥之不去的牵挂与乡愁。

一如李益的乡愁,“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向月明看”。大漠西风霜月寒,横笛吹遍彻夜冷。身置其中,悲凉无比。正如黄叔燦在《唐诗笺注》中所说,“碛里征人,妙在不说着自己,而己在其中”。

一如范仲淹的乡愁,“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悲壮,凛凛而有大将之风。

边塞之咏叹,就是一片浓郁而不可化解的乡愁。

 

一程山水一程歌,一更风雪一更愁。

纳兰的乡愁是在那风雪如诉的路上。

那一年,纳兰满怀着郁郁的乡愁,踏上了风雪漫漫的边塞之旅。

 

那是康熙二十一年的早春时节,康熙平定了云南,决定出关东巡,祭告奉天祖陵,纳兰作为御前侍卫一路扈从,风雪途中,写下这首著名的《长相思》。

 

榆关,即山海关,纳兰曾两度随康熙出关。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行,心在故乡不能醒。在故乡,定有一人如他,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风一更,雪一更,风雪飘零不忍听。回响在耳边的,是塞外风雪的呼啸和远方爱人轻声的叮咛;萦绕在心头的,是浓浓的思念与淡淡的离情。

 

读这首词,总有人爱拿“故乡”说事,说纳兰是满洲人,东北才是他的故乡,而纳兰却忘了本,反认他乡作故乡云云。我看那是把“祖籍”和“故乡”混淆了,难道让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纳兰去想念那他老祖宗生活的东北不成吗?

 

回首望,西南是故乡。山水相看人不寐,风雪多情叹夜长。红纱一点,相思永难绝,万帐穹庐,谁教双鬓空染霜。

长相思,人难寐。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有爱在,是为乡。

我想,纳兰心中念念不忘的,不是京华故园,而是故园中那红唇软语,缕缕柔肠。

 

乡思,说到底,是相思。

 

容若这首小词,词句似写塞外风光,究其情绪,还是纳兰风骨,未脱幽怨伤情的主调。

通读纳兰词,心有所感的,都是那满纸的浓浓的哀伤与那一份淡淡的凄美的情绪。一己之情,凄凄婉婉,然其情之真,其念之切,足以弥补纳兰词“小我”的境界,足以将这一己之情,弥漫到我们整个的身心,令人感同身受。

纳兰词的魅力,正在于此。

这首《长相思》,没有辜负其“千古伤心人”的本色。

 

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无论我们身处何方,故乡是我们心中一个永不泯灭的梦,深藏于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从来未曾改变。

 

梦在路上,思念在路上。

乡心,永远是纳兰最柔软的归宿。

 

纳兰词中,“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等名句已是有口皆诵。然而,整篇被人熟知的恐怕要属这首《长相思》了。它的广为传诵与深得赞誉,与一个人的举力推荐密不可分。

 

“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长河落日圆”,此种境界,可谓千古壮观。求之于词,唯纳兰容若塞上之作,如《长相思》之“夜深千帐灯”,《如梦令》之“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差近之。

 

这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对“壮观”的表述。其言不免有些偏颇,其中多少参杂了他的个人喜好。且不说他所举的“壮观”诗句,就词而言,有谁说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不够壮观呢?壮观之中透着豪迈之气,把北宋词坛涤荡一清,一改以往靡艳之风,首当其冲成了豪放派代表人物。柳永的“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东坡的另一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当也不输纳兰句吧?

 

容若此词虽与其一贯的婉约词风大相径庭,偶作豪放语,但我觉得怎么也算不上豪放一派。

赵秀亭在《纳兰丛话》中对此词如此评价:“容若豪宕之作,往往只得半阕,后半即衰飒气弱。”

我倒是从中读出了几分疲惫,几分无奈,几分一己厌于扈从的情绪。容若这首小词,并非咏叹历史的沧海桑田,词句里却透露着一丝对羁旅生涯的厌倦,一缕淡淡的思乡之愁。此种况味,唯有纳兰那种心思纤细,情愫若丝的性情中人方可体味。

 

“夜深千帐灯”,这绝不是容若心中的“壮观”之景。我想,在他的心中,令其念念不忘,隐隐作痛的,不是塞上的“夜深千帐灯”,而是那故园的“红纱一点灯”,抑或那“红楼半夜灯”。

想那夜阑人静时,小楼上,红纱灯一点,灯下红影摇曳处,是他念念于心的爱人。只可惜,京都塞外,遥不可及,而那无趣的风雪偏又搅碎了他独自编织的梦。

此情此景,正似那,“因听紫塞三更雨, 却忆红楼半夜灯”。

怎耐,人有情,风雪不解情,最无奈,“人不见,梦难凭”,唯有寒夜一人独对那,“红纱一点灯”。

 

风一更,雪一更,风雪交加,声声不断,扰得人心绪难宁。似柳永那一句“聒得人心欲碎”。

心碎了,他心中的故园之梦也碎了。睡梦中,是“依旧回廊新月在”的烟雨京华;惊醒后,却是“人比疏花还寂寞”的空落。

 

我喜欢在花疏月朗的夜晚,一个人静静地读他的词,一个人在他的忧伤里忧伤,一个人在他的伤感里放纵自己内心的那份伤感。

 

“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忆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那点点滴滴的美好,是纳兰梦中故园里抹不去的回忆。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那娇美的温柔乡,是纳兰乡心最柔软的归宿。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一个塞外风雪之夜,一个被搅碎的乡梦。梦里,故园难归。

 

读罢,心头唯有,点点忧伤,谁与话凄凉。

 

都说,人生是一场无休止的旅行,可当我们疲惫时,我们的灵魂能够在哪里停歇?

 

人生,在路上,我们的灵魂,在路上。

 

远处仿佛传来古乐府的歌声,“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你我天各一方,彼此遥望。灵魂的归宿,永远在那回不去的彼岸,那是我们心灵的故园。每当我们身心疲惫,都会想起她。

歌声悠扬,继续在耳边回响,“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当你身心安逸,当你不再疲惫,可否有一瞬,回首西南,想起远方的那份相思?

 

相思,未晚;遥望,相安。

 

内心的一份静美。

 

   【《新浪读书》连载】: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15776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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