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金达莱

 

我的第二故乡延边,是一个每逢春天来临就会漫山遍野盛开金达莱的地方。

 

记得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跟随着父母来到了延吉这个陌生的城市。其实，我的父母是山东人。这个搬迁的过程几经辗转，以至于我和两位兄长(兄妹三人)人分别各自出生在不同的省份。父亲是军人，在我记忆中的某一段童年时光里，我们家似乎总是居无定所。

 

延吉市是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政府所在地，是自治州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当我刚踏上这片土地时，还是一个梳着羊角辫、淌着鼻涕、因为爱哭常常变成大花脸的小丫头。那时，出生在东北的我不知道冬天有多冷。有时，穿着短袖衫的我就迫不急待的跑出去疯。当我挣脱母亲的手跨出门槛儿时，身后总会响起母亲无奈的声音：“这丫头，也不怕冷。”那时，姥姥跟我们住在一起，她已经八十多岁了。

 

姥姥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直到过逝。姥姥喜欢抽烟，那只长相独特的烟袋锅总是在饭后或是闲暇时被点燃。然后，她总会一边吸，一边给我们讲着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故事。 “山上有只大白羊... ...”。姥姥是一个喜爱将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老太太。一身素净的布衣，一双曾经被裹得变形的小脚蹬着蓝色的平底胶鞋。平时，她总喜欢用头绳将所有的头发扎起来，然后用一个黑色的发夹将她黑白参半的头发从后向内窝起，看上去很像一个朝鲜族阿妈妮。姥姥的耳朵很久以前就基本听不声音了，有时需要大声冲她的耳朵眼儿里喊几遍,她才能猜到我们的意思。当她实在猜不出时，我们就干脆拿笔在白纸上画下来，然后她一遍遍的猜着。由于她所理解的与我们想要的总是相差甚远，因此,我们总是被逗得哈哈大笑，而姥姥也随着我们一起开心的大笑起来。时常，姥姥总是在我们的抱怨声中依然津津有味得重复着她那些记忆里中的故事。姥姥喜欢看电视，那时我们家的电视是黑白的，她最喜欢看古装剧，记得那时电视台在播港台剧《再向虎山行》，姥姥特别喜欢看米雪，她还给米雪起了个绰号叫“切切牙”。当大哥准备考高中时，电视被搬到隔壁的一间房子里。那间屋子的暖气的温度很低，但姥姥仍然时常顶着头巾，穿着厚厚的袄去看电视。

 

姥姥去逝时，除了母亲之外，她的子女们都哭得很伤心，但母亲没有落一滴泪。记得姥姥讲过，“活着的时候好好孝顺，死时不要哭，也不要烧纸，一点儿用也没有。”

 

母亲在她的兄妹中排行是最小的。记忆中，母亲整天忙忙碌碌，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我们兄妹三人。我们家那时也不宽裕，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两个哥哥刚刚步入小学，而我只能待在家里，在孤独中找乐儿。

 

每当春天来临时，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姨家的表姐经常会送来她们刚刚去远处的帽儿山采的金达莱花和野菜，一束束粉红色的金达莱花总会让我对帽儿山充满了幻想和渴望。金达莱花是朝鲜族自治州的州花，也是延吉市的市花。在朝鲜族的歌曲里，就有很多颂赞金达莱花的，这种颂赞也体现在朝鲜族的民族服饰的颜色上，粉红色的短衣长裙是常见的服饰。朝鲜族是一个勤劳、纯朴又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每当节日来临或劳动之余，他们喜欢用欢快的歌舞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据说朝鲜族的这种能歌善舞的艺术细胞是与生俱来的，这也正像他们的饮酒能力超越汉族一样。记得有一次，我去母亲所在单位的幼儿园玩，这所幼儿园是的孩子既有朝鲜族又有汉族的。当时，正值下午午睡，小家伙儿们个个睡得正酣。忽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一阵旋律优美的朝鲜族歌曲。睡梦中，忽然有一个朝鲜族小男孩坐了起来，随着音乐开始抖动双肩，而旁边的汉族小孩却无动于衷，酣睡依然。

   

朝鲜族生性勤劳、朴实又干净、整洁，既使白发苍苍的阿妈妮也是整天忙忙碌碌。每当春天一到，草儿刚吐嫩芽，她们便会在清晨早早的起床赶往山上去挖野菜，挖来的野菜一部分自己吃，其余的部分便会被摆在集市上去卖。有一次，父亲和我在集上买菜，一位摆摊的朝鲜族阿妈妮一边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一边不断的央求我们买她的野菜。父亲这时跟她开玩笑说，“如果你给我们跳个舞，我们就买你的野菜。”话音刚落，只见这位老太太已经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起来，把路过的行人都逗乐了。当然，我们买下了她的全部野菜，其实也就两斤多的重量。朝鲜族泡菜是很有名的，在大城市，比较常见的是辣白菜。其实我更喜欢她们的拌山野小菜。有野生的小蒜头、苏子叶、柳蒿芽、水芹菜、桔梗、樱菜、桔梗、猫瓜子等；红通通、湿淋淋、密麻麻的裹得红辣椒和蒜泥酱。另外，还有辣的牛蹄筋和明太鱼等等。每当我来到市场上卖朝鲜咸菜的摊位时，总会被那一盆盆被辣椒装扮的各式各样的泡菜馋的直咽口水。在咸菜摊附的，我会经常去买一种用大米做的面食，软软的，很筋道，顶端粘着一层甜甜的大豆，非常诱人。它的名字好像叫“散壮”，这可能是朝鲜语的发音，而我也只是这么模糊的记得。另外，朝鲜冷面和狗肉也是当地百姓的最爱。这里需要解释的是，被摆上餐桌的狗肉不是那种宠物狗的肉，而是专门饲养的肉狗。当外地人听说延边吃狗肉时都很惊讶，其实，如果他们有机会去体验当地生活时，就会真正体会和理解这种生活习惯。 

              

                                              小根蒜  

 

             

                                             苏子叶

 

                      

                                             刺老芽 

                    

                                               蕨菜                                                    

在当地，朝鲜族和汉族的学校是分开的，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如此。当然，选择上哪种语言的学校可以自由选择。也有朝鲜族念汉族学校或是汉族念朝鲜族学校的。一般汉族学校的外语学的是英语，朝鲜族学校学的是日语，这跟发音习惯有关。记得在小学同学中，我最要好的一位女生是我们体育老师的女儿，她小名叫洁子。人长得很美，酷似陈晓旭（87版的《红楼梦》中黛玉的扮演者）感觉相比较而言，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跟她在一起，我觉得上帝对我不太公平。洁子的体育很好，运动会时是比赛场上的健将，第一总是非她莫属。我们很要好，记得她经常会得到一些从校面包房的师傅那得来的面包或糕点，有时也会从家里偷偷拿些吃的与我分享。当遇到别的年级的男生追求或是骚扰时，我便充当军师和护花使者。她经常来我们家玩，每当母亲提起她，总是称她为：“那个漂亮的”... ...

 

我的初中同学中最要好的是一位朝鲜族女生莹，她有一张娃娃脸，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黑边眼镜，大大的眼睛像似在说话。冬天时，她喜欢穿一件咖啡色的皮夹客，因此我们给她起外号叫“冻梨”。冻梨是家乡对梨的一种吃法，就是在冬天，将苹果梨（延边的特产）用水冷冻后，当颜色变成咖啡色时也就是成品了。在冬天，吃着凉凉的冻梨也别有一番滋味。当然，家家户户暖气都开得很足。延吉的冬天特别冷，雪是常见的访客。每当出门上学时，都要穿着笨重的棉衣，裹着厚厚的围巾。刮风时，还要戴上口罩，除了防风沙之外，更主要是为了防冻。赶上大雪天，自行车就要下岗了，只能步行去学校，路上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放学时，雪依然在下。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过了，雪被堆到马路两边，积雪的高度跟膝盖是平行的。因此，当人置身其中，就仿佛在雪中穿行，真的是童话般的世界。那天晚上，我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写下了平生第一首小诗，诗的名字是《雪夜行踪》。 

 

                       

                                          延边特产苹果梨   

                         

            

                                          由苹果梨制成的冻梨

高中时代是比较浪漫也比较压抑的，一方面要拼命啃文字公式，一方面还要承受相思的苦恼。物理化学里面的公式对我来说总是很陌生，几何老师整天板着一副生冷的面孔，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有点胆寒。好像英语教师还比较可人，但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当年偷偷谈恋爱的同窗们也早已经各奔东西，成家立业。如今,学校的校长、老师和其他管理员也一定都换了新面孔。唯有那幢四、五层高的教学楼还在风雨中驻立。还记得在学校宿舍门口的小黑板上楼长写的打油诗：今日风大，注意关窗；打坏玻璃，按价赔偿。 

 

春天时，窗外的桃花总是开得很艳。这时，总会想起阿伦的那首《难舍难分》。“舍不得杏花春雨中的你，盈盈的笑语，雨打风吹年华溜走，是否还有你… …”

 

如今，每每梦到考试时答不完卷的紧张情形，梦醒时，总会怅然若失，真的很想重新来过那段日子，既使不做感情上完全的绝缘体，也不会去虚度太多美好的青春年华。少一些幻想，多一些勤奋。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父母已经搬回到他们的老家山东了，每到节假日时，我也是回到山东去探望父母。这样，几乎没有太多机会回到东北了。但是，在我的记忆深处，延吉仍然是我最思念的地方。思念儿时的玩伴，思念家乡的山山水水，思念家乡风土人情和美味佳肴。  

 

如今，生活在北京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金达莱了，但是它那娇艳的粉红和摇曳在风中的舞姿却一直令我魂牵梦系,仿佛在远方默默的将我召唤。 （完）

 

 

以下来自网上资料：

金达莱 Rhododendron（英文） 진달래꽃 （朝文） 别名映山红、尖叶杜鹃、兴安杜鹃

 

歌手MAYA 的《金达莱花》

 

마야 《진달래꽃》

　　나보기가 역겨워 가실 때에는

　　말없이 고이 보내 드리오리다

　　나보기가 역겨워 가실 때에는

　　죽어도 아니 눈물 흘리오리다

　　날 떠나 행복한지

　　이젠 그대아닌지

　　그댈 바라보며 살아온 내가

　　그녀 뒤에 가렸는지

　　사랑 그 아픔이 너무 커

　　숨을 쉴 수가 없어

　　그대 행복하게 빌어줄께요

　　내 영혼으로 빌어줄께요

　　*나보기가 역겨워 가실 때에는

　　말없이 고이 보내 드리오리다

　　영변에 약산 진달래꽃

　　아름 따다 가실 길에 뿌리오리다

　　가시는 걸음 놓인 그 꽃을

　　사뿐히 즈려 밟고 가시옵소서

　　나보기가 역겨워 가실 때에는

　　죽어도 아니눈물 흘리오리다

　　내가 떠나 바람되어 그대를 맴돌아도

　　그댄 그녈 사랑하겠지

　　因您不愿见到我 当您离开的时候 我会在背后默默地送走您

　　因您不愿见到我 当您离我而去的时候 我是决不会落泪的

　　离开我以后是否还幸福 不知是否依然是从前的您

　　这些日子我是望着（依赖着）您走过来的 这样的我是否被挡在她的身后

　　爱 它带来的痛苦实在太深 我痛得都无法呼吸

　　我会恳求上天让您过的幸福 我会永远恳求

　　因您不愿见到我 当您离开的时候 我会在背后默默地送走您

　　我会采集一怀宁边的金达莱花 落洒在您的离别路上

　　希望您在离别路上 在被金达莱花垫满的那条路上走好

　　因您不愿见到我 当您离我而去的时候 我是决不会落泪的

　　即使我离开人世化为风 缠绕着您 您还会爱着她对吗

　　因您不愿见到我 当您离开的时候 我会在背后默默地送走您

　　我会采集一怀宁边的金达莱花 落洒在您的离别路上

　　希望您在离别路上 在被金达莱花垫满的那条路上走好

　　因您不愿见到我 当您离我而去的时候 我是决不会落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