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的故事

在莽莽的大山深处,沿着半山腰的公路,翻过不知道几道山梁,你就会看到房屋三四间,翠竹依依的小村庄,散落在山间平地,“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用陶渊明的诗来形容这里最为贴切不过了。未进村已闻狗声,听到人声,几只家狗就会跑到村口先汪汪大叫,等发现我们不是坏人,就摇着尾巴咬着你的裤脚,使劲地往家里拉,家里的主人也会拿出自己做的各种山货招待你,这就漏底,一个渐渐远扬的江南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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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底,曾经也是一个行政村,属江西玉山县双明镇,有大小自然村十几个,分散在各条山凹里。最近距离看似很近,但走起路来也要半天,真可谓看得见人,听得到声音,想要见面,还得走半天。现在有五个村庄已彻底消失,没人居住了,剩下有人居住的,也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以前村部所在地的漏底,可以说是人丁兴旺,可在田里做事的还是些老人,是他们守着自己最后的家园。一起守着大山的,还有一个叫杨裕旺的。他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大山(除出去读书),守着他自己的精神家园,一守就是6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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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毛泽东年代,村村办起了学校,漏底村(也叫过石城)也不例外,他1973年9月成为当时石城小学的一名民办老师,他进去时有六个老师,只有一名公办老师,有160多名学生,一至六年级都有,是周边几个村小学最好的学校之一。据说石城小学历史悠久,1938年,浙江人吴亦忠,就过来开办了私塾,证明当时的石城是兴旺的,因为他处在徽饶古道玉山段的一个支点上,人员来往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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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石城小学,杨老师是满怀深情的,因为他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把一生都贡献在了这里。曾经有几次走出大山的机会,可他舍不得大山和大山里的孩子们,他放弃了被多少人羡慕的机会,就是退休了,他为了孩子,还是拒绝了儿女们要求他去城里住的要求,因为他的身体里装满了大山和大山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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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曾经的石城小学,那辉煌的过去,他的笑容是灿烂的,那满脸的皱纹也透着笑。他说:七七年至七九年是最兴旺的,有220多名学生,除了小学还开了初中班,9个老师中有3个是公办老师,从学校走出了博士生和县处级干部。但从九三年开始,学生慢慢减少,六年级学生全部去镇中心小学了,2011年因为学生数量大幅减少,就隔年招生了,学校只有一至二年级了,三年级就去镇中心小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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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的家离学校也有两里地,一儿一女都在外地工作,和老婆两个人在家里,家里的田地,平时都是老婆做的多,他放学回来和周末,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帮忙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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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所有的老师都走了,他一个人就教复式班。2012年,有十个学生,到2016年,这2个学生,去年只有一个学生了。说起这些,他的心又暗淡了。这个学生叫邱在贤,他的家庭很贫穷,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一个人要带他们兄妹三人,他哥哥脑子还有问题,姐姐在镇小学读六年级,所以他还经常带这个学生到家里吃饭,特别是下雨天,下雪天,他都留他在家里吃饭,今年他也到镇小学去读书了。
石城小学在2019年落下了帷幕,说到这,我看他红红的眼睛,满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