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记者节中国新闻奖封口费杂谈 |
分类: 生活没有波澜 |
为了记者节,提前一天来到北京戒备森严的京西宾馆。我们去年的“封口费”报道,是今年的中国新闻奖一等奖作品,颁奖时间就在11月8日,记者节。
记协要求,领奖人提前一天报到。我来得较早,上午便在宾馆住下。下午,约了一个采访。晚饭过后回宾馆的路上,在地铁里见到一对中年夫妇,在拥挤的车厢里,倚着门,席地而坐。他们衣着寒酸,神情平静,始终没有抬头。但不必认真端详,就可由他们的举止认出,这是一对盲人。男人的身边,还放着一支拐杖。
看到他们,我的眼泪突然就要涌出来了。如果不是在临下车时才见到发现,我完全可以让个座,让他们不必坐在污浊的地上。但这不是我流泪的原因。他们,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父母,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中国新闻奖一等奖是国内新闻界最高奖。自从9月中旬开始公示奖项评选结果,我就陆续接到了很多祝贺。我和我的合作者,都很开心。但在今晚,领奖的前夜,我突然感到惭愧。望着那对互相紧紧依靠,坐在地上的盲人夫妇,我心里不知有多疼。
我在2008年5月13日这天发表了作为记者的第一篇稿子。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稿子写得没有看到什么长进。真要做一个回顾,可以说不堪回首。如果说新闻本身就是易碎品,那我笔下的这些故事似乎是其中尤其易碎的部分,甚至多数时候连个像样的故事都没能讲出来。
究其原因,就在于我总是错过那些像盲人夫妇一样的人——生活中,总会遇到他们,他们是这个国家最普通的民众,他们的生活低于水平线,他们的样貌总能让我立即想起远方的父母或兄妹。但我从没有跟他们主动打个招呼,更不必说去家里看看。看到他们,我只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心疼一下,然后就擦肩而过了。总有很多借口让自己忙忙碌碌,避开真正应该认识、应该拥抱的这些人。他们身上一定有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新闻,最好的故事,而我却总是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记者肯定是一个吃力的行业。干上这一行没多久,回校见到一位多日不见的师长,他心疼地问我:“你怎么突然老了很多?”现在想来,我“老”了许多,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在为一些并不重要的人和事疲于奔命。
就从这个记者节开始吧。这是我的第二个记者节。我要做一个真正的记者,写一点真正重要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