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闲语:叶落归根3
(2022-05-03 15: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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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世间万物,都有属于它的根源。河流来源于大海,落叶终究埋于泥土滋养大地,满天星辰归宿于宇宙。人也是一样,年轻时漂泊于四海,绽放光华,年老时终究会归根乡祖。岂非此乎?
凋零是归宿。你看昨日还是清·高鼎在《村居》诗中的“草长莺飞”,今朝却已是叶落山空。昨日还是风暖菩提绿,今朝却是霜染枫叶红。花开一季,终逃不过凋零的命运。即使如何不甘愿,仍是要叶落归根,化作尘埃而消散于大地中。显然,凋零,是每一片叶子、花朵的最终归宿,是光阴轮回里的必然结果。想来无论哪一株草木,都逃不过这般命运的安排。而我一直相信,我心我主,我命由己造,但唯独生死之事,原非我所能左右。所以,我从不耽溺于悲伤,而是选择随遇而安。
目前人们对万物的归宿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叶落归根,花落人亡,即是说自身消亡后就不存在,说的好听点,叫做回归自然,其实就是代表一切的结束。另一种说法就是万物死后还存在着意识,特别是说人会魂归九泉转世再生。那么,我今天要说的是世间万物,或许自是盛衰必然,荣枯有定;既有花开之日,也终有花落之时。“叶落归根,花落人亡”这八个字,看似令人悲伤,道出的其实也无非是生命最终的归宿。
想那大观园里《黛玉葬花》是文学名著《红楼梦》中的经典片段。林黛玉看着那一片片凋零散落的花瓣顺流而下,随着流水而逝去,独自在风中啜泣,每每想到这一幕,我竟也未免心中一阵怅然,但我终究还是和林黛玉有着不同的心境。
在我看来,《黛玉葬花》,葬的是花,也是她自己稍纵即逝的青春年岁,那落花随流水而去,即便陷入污浊的泥沟之中,也仍旧能不染纤尘,不着一物。这正是林黛玉最终的归宿,亦如同这凋零的花瓣一般:“质本洁来还洁去。”
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在《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词中曰:“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可我向来不爱伤春悲秋,因为我喜欢生死皆如夏花绚烂。即便心中苦楚难言,我亦要学会忍辱负重。众生皆苦,从没有谁能逃离苦海。既是如此,我又何不学会在苦中作乐,推杯换盏,在人生得意之时尽欢?
春天,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九月深秋,秋风萧瑟,残花败柳,遍地落叶,到处是一片凄凉的景色;这难免引发情绪的低落,令人忧伤。但“残花败柳”,也未必就是凄凉之所。残败的风景虽是残败,可它本就是万物最终的姿态。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如今只剩下自己时;有些人会为这物是人非而伤怀落泪,可我却不会为此而悲伤不已。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虽然是一句简短的词语,但是它却道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海茫茫,不论是一次偶然的擦肩而过,还是无意中的一次对视,抑或是人来人往中的一次相逢,都是一次难得的缘,皆应珍惜。但当缘分过去,我们也不必执著,也不必在意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只有适时地放手、恰好地转身,才是淡定之人应有的选择。
人走,茶总是要凉的,你走了,肯定会有别人来,如果还一直为你热茶,那新来的人怎么办?如果人走茶不凉,那该有多累!所以,人走了,茶自然就凉了,如果有机会回来再给其把茶热上,这才现实。
人一走,茶就凉,是自然规律,想明白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可感叹的。其实,“物是”正常,“人非”也是对的,什么都正常,不正常的是你的心态。
人走茶凉,换人换热茶,这是人生经常要面对的问题。很多人想不开,看不透,痛恨此中人情世故。可是,人生的因缘际会确实如此,一路相逢,一路告别。身边的圈子就那么大,人的精力就那么多,除却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一二知己,其余多是会路过的人和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纵使面对人走茶凉,也要宽容,这样彼此在社会上才能找到各自的生存道路。生活为什么无奈?只是我们执拗的不肯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活着而已。想要拥有的越多,害怕失去的就越多。
既然世界是变化的,万事万物不断更新,那么,我们也要不断推陈出新,勇于接受改变。人既走,茶凉也罢。因为离开意味着重新开始,一个新环境的降临,一段新情感的产生。过去的不能挽回,无需再耿耿于怀。以前的好与坏都会随着你的离开而变得越来越淡,就像一杯茶一样。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秋至枫必落,曲终人定散;物虽在,人却非,无须感叹,无须遗憾。把杯畅饮世间情,物是人非尽随风。生命是一个不断飘移的过程,你我所路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也许都将成为驿站,成为过客;所以,随缘就好,别太在意人走茶凉、物是人非。正如一朵花,即便它知道自己的生命不过就一个季节,可它仍要努力地绽放,努力地用血泪凝结成那朵朵饱满洁净的花苞,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即便花放之时,就是离逝之日,亦要全力以赴达成心中所愿。只要曾努力地开过一回,一生一次最美的绽放,即便刹那芳华,也是无怨无悔。
读《红楼梦》之时,读到第一百二十回,其主要内容是写贾政扶贾母灵柩到金陵,归途中天降大雪,遇见出家当了和尚的宝玉与他拜别,继而随着一僧一道飘然离去。贾政急忙追赶,已倏然不见,“只见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这种结局与《红楼梦》第五回之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所写完全吻合。心中顿觉原来人生就是一个删繁就简,去伪存真的过程。无论这一生你是什么人,走至生命的最后,都将要把一切交还给岁月,抛下一身浮华,留下的只是一切皆空的结局。
不过,也许还会有很多人在纠结,叶子的离去,究竟是风的无情,还是大树的挽留。可其实无论是选择哪种方式,叶子都无法永远如同新芽一般,永远屹立于枝头上。唯有它的离去,回归尘土,大树才能结出新芽,换来又一个新生命的降临。而幼时的我,也曾在大树底下埋葬过落叶,却不是为这离逝的落叶而悲伤,而是坚信,花开花落终有时,而一个生命的离去又会迎来又一个新的生命。凡尘所有,也不过是旧物换新物,旧人换新人罢了。
叶落归根,化作尘土,终是万物最终的归宿。与其在问:我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来着是何处,去者是何方?不如在心底告诉自己,来者是归途,去者亦是命数。心宽则天地宽,心中有情,无论去往何处都是心灵的归宿与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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