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官场笔记(全)第459~~460章
(2013-04-30 09: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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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平凡的忠言,看着他沮丧的表情,郭兰稍稍有些心软。
可是,爱情毕竟是爱情,爱情如果和同情联系在一起,对于女方来说往往意味着家庭生活的不幸福,在这一点上,郭兰还是很冷静。
在平凡黯然离开时,她只是道:“保重。”
平凡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伯母生病,若是需要钱,随时可以开口。我们始终是朋友。
郭兰点了点头,站在树下,挥了挥手。
直到平凡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郭兰这才回到了商店。同平凡将事情说破以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一块,她的心情暂时轻松了。她从读小学就收到男生的求爱信,别人有爱她的权利,她同样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因此,她对拒绝求爱者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略微有些歉意。对平凡,她的感受稍稍有些不同,这是一位酷似父亲的教授,她还是挺有好感。
堂姐拿着销售本子走到郭兰身边,道:“刚才段英打电话过来,说是联系了《购物指南》杂志的人,他们一会就来过来拍片子,而且段英打了招呼,这一次是购物指南是免费帮忙。”
郭兰从心内复杂的情绪中回到了现实生活中,道:“我还有事,马上要离开。这事你能应付,以后这些事,全权委托你。”她说着话,接过了销售记录,一边看,一边想着段英的话,暗道:“是否有必要发金卡?”
若是她就在本地,发金卡应该是一个好主意,可是她远在上海,发金卡则意味着价格会有一些浮动,有浮动则意味着有做手脚的空间,反而会在她和堂姐两人之间生出隔阂。因此,她对于此事有些犹豫。
由于价廉物美,符合大学生的消费水平,开业以来,生意还算不错。郭兰将销售记录还给堂姐,道:“我有事先走,你慢慢忙。”
堂姐有些神秘地道:“刚才那个男的,对你很有些意思,你叫他
平教授,是岭西大学的教授吗,我觉得这人还不错,就是年龄稍大了一些。”说到这里,她想起郭兰并不年轻了,感紧住了口。
已婚女子多有八卦之心,郭家堂姐经常听到郭师母唠叨,对郭兰的婚事很上心,凡是见到有男子与郭兰接触,总是按着妹夫的标准主动审视。
郭兰嗔怪了一声,道:“堂姐,你怎么我妈一样,都变成了样林嫂了。”
郭家堂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我们老郭家的小公主,堂姐堂妹全部都结婚了,你还在单身,大家当然着急。
郭兰不愿意跟堂姐罗嗦,拿着包,道:“我先走了。”出了商店,她原本想走到公共汽车站去坐汽车,可是看时间已经要接近五点,她想着赶紧回去做晚饭,坐公共汽车就有些浪费时间。
打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赶着回温馨小屋。下车,上楼,直奔厨房。
郭兰提着菜刀,忽然问白已:“郭兰,你真的就坠入了情网吗?想着堂姐的话,她又有些烦恼,自语道:“今天什么都不想,痛痛快快地当一回小女人。”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黄鱼,开始精雕细啄。侯卫东经常在宾馆大鱼大肉,因此,郭兰安排了两道清淡且有味道的菜肴。
一道是川味黄花鱼,主料是黄花鱼、配料是葱、姜茸、茄汁、生粉等。做法是:先将黄花鱼洗净抹干,以配料涂匀鱼肉外,腌三十分钟。葱洗净切粒。烧滚油,鱼沾上粉,放入油中炸至金黄色盛起。下一汤匙油,爆香姜茸,再倒入芡汁料煮滚,放入茄汁,淋在鱼上即成。
此道菜是川菜,色香味俱美。
另一道是常见的蘑菇肉片汤。把蘑菇洗净后切片,肉片用料酒、盐、水淀粉码味上浆。下姜片和蒜片到热油中爆香,把蘑菇放入炒一下,掺上汤,烧开,略煮一下。下肉片,下肉片的时候,用筷子一块块的夹著放入,再轻轻的抖开。肉片煮好了,汤也就好了。出锅后撤上一把葱花即可。在做饭的时候,她将音响打开,一边做菜一边让钢琴曲充斥在小屋内。音响是侯卫东特意买的,从这点来看他心很细,知道自己喜欢听音乐,不仅为小屋添了一套高档音响,还买了一些大碟。
此时,音乐声在屋内响起,厨房里热气腾腾冒着烟,小屋就变得有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郭兰算着侯卫东的下班时间,到了六点,几道菜准时端上了餐桌。景德镇陶瓷的白底蓝边,细腻而精致,几样家常菜火候十足,处处透露着女主人的心思。
将菜放好,郭兰迅速来到了卫生间,用清水洗了脸,然后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了一会。拿着化妆盒子,比划几下,又放了回去,她愿意用最真实的一面等着侯卫东。
从卫生间出来,她来到窗边,望一望,没有见到人的踪影。又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已是六点赶十分钟。
“五点半下班,开车过来十来分钟,现在应该到了。莫非是有事耽误了。”郭兰转念又想道:“不会,如果有事耽误,他应该提前打电话回来。”
经过十年的徘徊,她终于全身心的投入了新的爱情之中,至少在这一刻,至少在岭西,至少在这一间小屋,她抛弃了顾虑,全身心的投入了这场并不完美的爱情。
到了六点十五分,郭兰已经有些焦急了,她又来到窗边,
望着中庭的小道。
正看着,突然,她听到钥匙孔啼哒响了声,便飞快地跑到了门口,手刚触到了门把,防盗门便打开了。
侯卫东闪身进门,不动声色但是很迅速地将房门关上道:“临出门时,秘书三处的原振天过来谈事情,他这人有些学究气。”他解释晚回来的原因,顺手递过来一瓶葡萄酒和开瓶器。
郭兰接过侯卫东的外套和葡萄酒,道:“快吃饭,菜都凉了。
侯卫东到卫生间洗了手,坐到餐桌旁,仔细看了几样小菜,赞:“你的手艺还真不错,色香味俱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又道:“这餐具是你才买的。”
“吃饭是一件享受,凡是享受就得艺术些,餐具能提高菜品的档次。”郭兰弄了一会葡萄酒,道:“你来开酒,我打不开。”
侯卫东尝了一块鱼肉,品了品,道:“还真不错,鱼很好吃。”
“肉质嫩滑鲜美,又叫做茄子鱼,我特意用了两汤匙茄汁。”
侯卫东在开酒时,郭兰在旁边看著,恍然间,似乎这就是真正的家庭生活。
在郭兰拿酒杯时,侯卫东放下打开的酒瓶,返身抱住郭兰。他将脸贴着郭兰的脸颊,轻轻地摩擦着,正欲开口,郭兰道:“先吃饭,今天什么话都不要说,陪我渡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抱着郭兰柔软的身体,嗅着其带着淡淡茉莉花味的体香,酒不醉,人已醉。
到了晚上九点,两人从卧室出来,重新坐在客厅里。郭兰知道侯卫东爱喝菜,特意卖了大红袍,为侯卫东泡了一壶好茶。
郭兰依在侯卫东怀里,听着若隐若无的钢琴曲,聊着些琐事。“这两天的销售情况怎么样?”
“还行吧。”郭兰想起下午的事,道:“下午还见到你的一位老朋友,在岭西日报工作,叫段英。”
侯卫东冷不丁听到此消息,吓了一跳,心道:“郭家堂姐是绢纺厂出来的,她们应该是旧识。”口里却道:“段英?你认识她吗?”
“段英和我的堂姐都是实验室的同事,能从益杨日报一直做到岭西日报,她是很能干的一个女孩。”郭兰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侯卫东,仰头向上,道:“段英不错,主动帮我做一期宣传。她以前是不是和刘坤谈过恋爱。”
侯卫东瞬间恢复了平静,简要讲了段英的经历。
郭兰倒很是感慨:“刘坤心胸狭窄,配不上他。”又道:“她还建议我在商店是用金卡,消费超过200元的顾客,可以打折。”
侯卫东马上否定了这个提议,道:“你开店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在上海,不方便管理,因此必须采用适合于你的方式。办金卡的事开了固定价格的口子,就有了破绽,我建议采用最简单的定价销售,大家清清爽爽,彼此也不会猜忌。”
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郭兰也就将办金卡的建议彻底否决了。
聊了一会,侯卫东用手托着郭兰的头,让其平躺在沙发上,他则跪在地板上,从额头一直来吻下来。
额头、眉毛、鼻梁、嘴唇,再往下,到了下巴。郭兰一直闭着眼睛,当侯卫东吻到其颈部时,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侯卫东结实的脑袋。
“今晚你不走吗?”
“不走,我手机已经关了,天塌下来也不管。”
面对着侯卫东的爱抚,她有些羞涩,道:“抱我到卧室,嗯,不能在客厅。”
侯卫东坚持道:“就在这里,我去关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光滑的皮肤上,增加了神秘和性感。
两人一晚上都没有开灯,十二点时,侯卫东干脆将沙发拖到了窗边,两人坐在沙发上,欣赏圆圆的月亮。
“省委组织部长定下来了,祝焱当组织部长了。”由于郭
兰一直在组织系统工作,侯卫东就讲了此事。
郭兰有些意外,道:“茂云市委书记升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很少见啊,这对你很有利。”
“我不想在省政府当副秘书长,想去地方上工作。
郭兰有着组工干部的眼光和素质,道:“岭西市长是省委常委,你去不了。按惯例也不会安排在原籍,在三大市,你只有到铁州去。”
“铁州的班子刚刚配好,运转良好,暂时不会动。”
“我离开岭西许久了,很多事情不了解,凭我的感觉,若你真要到地方工作,说不定会安排到茂云。”
侯卫东没有想到郭兰凭着只言片语就很接近事实了,他搂着其光滑的肩头,道:“你看问题眼光独特,离开机关到大学,有些可惜。
“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调入大学是我的重要选择之一,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后悔。”
侯卫东抱紧郭兰,道:“选择是人生的常态,这句话说得好,现在到了我作出选择的时候。”
周昌全此时有事找侯卫东,楚休宏打不通电话,他亲自给侯卫东打了电话,却仍然打不通。
他有些着急,道:“这人,关键时刻怎么掉了链子。”
早上,侯卫东起得很早,这是他保持得很好的生活习惯。
郭兰仍然在熟睡之中,她的一头长发散乱地辅在雪白的枕头上,睡梦中,嘴唇绷得很紧,反而比平时看上去严肃一些。
他站在床头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曾经在舞厅里惊鸿一现的女人,这个曾经在青干班拿着点名册的女人,这个曾经在隔壁弹钢琴的女人,这个曾经在成津常委会支持过自己的女人,如今却安静地睡着,紧绷的脸显露出其沉重的心事。
来到厨房,侯卫东查了查冰箱,除了昨天剩下的菜,冰箱里空空荡荡。这一点和正常的家还是有所区别,在他的家里,冰箱里永远有牛奶、鸡蛋、新鲜肉以及小孩子的零食。
想到这一点,侯卫东回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郭兰,日光更加温柔。他找到一把挂面,又在角落里翻到了几个大蒜。想找些葱,昨天已用完,只在垃圾袋还留下些痕迹。
将黄鱼的残汤倒在两个大碗里,然后放进切碎的大蒜,等水烧开,侯卫东用瓢盛了开水倒进了碗里。他原本想将挂面下进锅里,回头看了一眼郭兰,又将火关掉。
来到床前,轻轻推了推郭兰,道:“吃饭吗,我给你下碗面。”
当侯卫东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郭兰醒了,她没有起床,而是偷偷看着侯卫东的背影。等到侯卫东转头,她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侯卫东在床边招呼了几声,她才睁开眼睛,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
侯卫东道:“当了两茬秘书,每天早上要同司机到领导门前候着,习惯早起。你洗脸、刷牙,我给你下碗面。”
郭兰洗漱完毕已到了七点,她走到客厅之时,侯卫东刚好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在了手上。
“没有佐料,只能将就了。”侯卫东就如接受检查的小厨师,站在旁边看着郭兰吃面。
“味道不错,软硬也不错,没有想到你还会煮面。”
听到这个评价,侯卫东笑道:“我以前在上青林时,都是自已做饭吃,煮面的手艺也是在上青林练出来的。我还会炒回锅肉,蒜苗回锅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良辰美景终究要面对现实,看着郭兰吃完面,侯卫东也就上班去了。
从郭兰的小屋里出来,侯卫东来到院子里一个隐蔽角落,站在小车旁,他回头看那小屋,只看郭兰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台上,目送着自己。
侯卫东也没有挥手,凝视了一眼阳台上的人影。然后发动汽车。小车如一条在水里游动的鱼,静悄悄地从小区开了出去。
阳台上的郭兰一直站着,直到小车消失很久,这才回到了屋里。
侯卫东从郭兰家里出来,离开小屋越远,心情很复杂,渐渐地还有些苦闷,此时时间尚早,他干脆开着车,沿岭西的环线开着,暗道:“这感情债如乱麻,纠结在心,不知何时才能解开。”对段英和李晶,他都没有生出感情债务的心理,唯独对郭兰,他始终有着沉重的负债感。
将车开回到距离省政府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停了车,猛地想起手机还没有打开。他拿出手机,心道:“昨天晚上没有开机,但愿没有出事。”在临行之前,侯卫东给小佳打了电话,解释说,要同秦敢一起回上青林,趁着中秋去给上青林的老朋友扫扫墓。以前侯卫东要外出,向来只是说一句“我有事,晚上不回来”,这一次要去和郭兰相会,他有些心虚,就找了一个理由。
他是学法律出身,考虑问题很周全,用同样的理由给秘书晏春平也作了交待。
有了预案,侯卫东才在郭兰小屋里将手机关掉。
打开手机,只见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晏春平打来的,楚休宏打来的,小佳打来的,还有周昌全打来的电话,而且是3个。
侯卫东便意识到肯定有事,否则周昌全不会接连打3个电话。他打通了晏春平电话,问:“周省长找我吗?”
晏春平联系不上侯卫东,又不敢往侯卫东家里打,正急得抓腮挠颈,接到侯卫东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周省长请秘书长在8点30分以前到他的办公室。”
侯卫东看了时间,才7点30分,他原本想给周昌全回电话,想了想,这个电话还是没有回出去。
来到自己办公室,慢条斯理地喝了一会茶,等到8点29分,他走出办公室,直接上楼。
到了周昌全办公室门口,刚好是8点30分
“请进。”门里传来了周昌全的声音。
侯卫东带着笑容走进了办公室,气定神闲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这才道歉:“周省长,对不起,我昨夜在上青林,给老朋友上了柱香,在大山沟里没有信号,今天早上才从上青林回来。”
周昌全此时的气也消了,心平气和地道:“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必须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如果真是遇到什么大事,联系不上你,你想一想这是什么性质。”
他的语气平和,但是话却说得很重。侯卫东理亏在前,自然无话可说,道:“我有失误,应该给秘书小晏留一个上青林的固定电话,下次一定注意。”
由于侯卫东在8点就赶到办公室,没有误事,周昌全没有深究此事,道:“我要在9点钟见朱省长。省政府办公厅这几年积了一批老科长和副厅级干部,不少干部有情绪,朱省长很重视这事,有意在这一次做些调整,今天上午的碰头会很重要,我想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侯卫东精神一振,他字斟句酌地道:“协助周省长工作是我的荣幸,在您的指导下,我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也跟着您学了好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方法。”
周昌全背靠着高背椅,笑了起来,道:“时间不多了,你别拍我的马屁,谈谈真实想法。”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到市里去做一做具体工作。”
“有没有更加明确的意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在这种关键时刻,侯卫东就直抒胸臆了,“我以前在沙州管过工业,希望能在工业比较发达的岭西、铁州工作。”
经历了成津的考验,周昌全毫不怀疑侯卫东驾驭全局的能力,他也欣赏侯卫东敢于要官的劲头,但是,他的话说得很灵活,道:“今天只是省政府这边的碰头会,朱省长要了解真实情况,听听我们的意见,最后的人事安排,权力还是在省委,这中间有很多变数。另外,即使对你有安排,具体到哪一个地区,现在谈,为时过早。”
在岭西,人事问题素来是省政府机关的大事,所谓政治,其实就是如何用人。周昌全和侯卫东是极为特殊的关系,两人才能关上办公室门,敞开心扉谈事儿。
到了8点45分,周昌全道又强调道:“今天这个碰头会,主要是朱省长想掌握省政府这边的干部情况,很多事情有变数,最终还要过省委常委会。”
“周省长放心,我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侯卫东又再次道歉,道:“周省长,打不通手机的情况,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请您谅解。”
出了周昌全办公室,侯卫东暗想:“唯一一次半夜关手机,就遇上了这事,看来,人还得守规矩,不能心存侥幸。侯卫东出了电梯,见秘书三处原振天处长、金融办吴波副主任和岭西市政府秘书长常青都站在门口等着,他加快了脚步,精神抖擞地出现表几位下属面前。
投入到繁忙工作以后,侯卫东将诸多杂事暂时抛在了脑后,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建设厅的同志离开办公室以后,侯卫东站起身,到卫生间行了方便,又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看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12点了。他又想道:“也不知几位领导的碰头会开得如何?”
晏春平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请示道:“秘书长,中午建设厅刘副厅长请您吃饭,有空吗?
除了外地出差和实在醉得不行,侯卫东每天都要到母亲病房。昨天没有去,他心里就记挂着此事,道:“你就说我有应酬,请刘副厅长改个时间。”
下班以后,侯卫东来到省政府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将车取了出来。坐在车上,不禁又想起了郭兰。
一夜的缠绵悱恻,总在空闲时跳将出来,侯卫东在上午都在与人谈事,现在空闲下来,又想起了空谷幽兰般的郭兰。
他使劲摇了摇头,道:“集中精力开车,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今天不能再想。”开车到了医院,侯卫东直接将小车开了医院的办公区,这里是几位院长停车的地方,外人原则上不能在此停车。院长康有志特别打了招呼,因此,侯卫东开车过来,都是停在院长的停车区。
到了医院的过道,他心道:“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看望的人了。”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地位高,人面宽。张小佳在省建设厅工作,找她办事的人也不少。大哥侯卫国是沙州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姐夫何勇是成功的生意人。俗话说,客走旺家门,每天到医院看望母亲刘光芬的人基本上是络绎不绝,甚至成为母亲的负担。
走到母亲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一块玻璃,侯卫东看到了房内站着一个熟悉的宽厚背影。
他有些犹豫,是否还进母亲的病房。
刘光芬生病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还有不少同志来了好几趟,曾昭强现在才来,肯定不是为了看刘光芬的病情,而是为了侯卫东,这个目的太明显了。
侯卫东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曾昭强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官场中人最明白官场之事,侯卫东马上做出了判断:“曾昭强到这里来,十有八九与近期的调整干都有关。可是,他没有必要来拜我这个码头,难道不怕我起反作用。”
以曾昭强的诚府,绝对不会随意做事。侯卫东在短时间没有想明白曾昭强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他没有转身离开,还是推开了房门。
“曾书记,你好。”侯卫东面带着微笑走了上去,虽然他对曾昭强有意见,但是曾昭强到医院来看望母亲,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场面上他还是要过去,大家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桌上握手,桌下使绊子,这是官场常态。而快意恩仇,似乎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行为方式。
曾昭强梳着大背头,当了几年县委书记,腰腹更加粗壮,站在病房如门神一般。另外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边,应该是他的秘书。
曾昭强与侯卫东握了手,他声音洪亮,道:“秘书长,我一直想过来看刘老师,总是被事缠着。”
侯卫东明知他在说假话,却不点破。向刘光芬介绍道:“妈,这是曾书记,成津县委书记,从益杨开始,就是我的老领导。”
曾昭强忙道:“老领导这三个字我可不敢当,卫东秘书长才是我的领导。”
曾昭强在担任益杨交通局局长时。侯卫东还在上青林当驻村干部。在这段时间,曾昭强是侯卫东的上级。当侯卫东出任祝焱秘书以后,然后任益杨开发区和科委主任,这个时间段,理论上曾昭强还是侯卫东的上级。
但是当侯卫东自出任成津县委书记,一直到省政府副秘长。曾昭强都应该是侯卫东的下属。
两人都可以互称对方为领导,只不过以侯卫东现在的地位,曾昭强确实是该谦虚点。
侯永贵拿了烟出来准备递给曾昭强,曾昭强摆了摆手,道:“谢谢。在病房里我怎么能抽烟?
侯卫东请曾昭强坐了下来,两人围绕着刘光芬的病情谈了一会如何疗养之事。十来分钟以后,曾昭强准备离开,他与侯卫东握手道“卫东老弟,我就不打扰刘老师了,让刘老师好好休息。”他又俯下身握着刘光芬的手,道:“刘老师,你好好养病,出院以后,我邀请你到成津来,成津山好水好,是卫东秘书长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来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
侯卫东站在一旁,笑道:“我妈就是想出去走,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心里憋得慌。”
曾昭强就握紧了刘光芬的手,道“刘老师,到时候我来接你,到成津好好养一段时间。”
侯卫东和曾昭强有说有笑地走到门口,仿佛两人没有任何隔阂。曾昭强肯定是有目的,但是曾昭强不说,侯卫东也就不问,将曾昭强送出了门口以后,侯卫东道:“曾书记,谢谢你过来看我的母亲。”
曾昭强道:“我一直想过来看伯母,成津的事情多,总是缠着走不出来,实在是抱歉。”
两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曾昭强上了汽车,离开了医院。
侯卫东回到病房,刘光芬就道:“这位曾书记和你一起工作过吧。他是第一次来。”
侯卫东没有说自己和曾昭强的矛盾,道:“我在成津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在当县长。我调到市里面以后,他任成津县委书记。”
刘光芬是极聪明的人,擅长察言观色,道:“你和曾书记应该处的不太愉快,要不然的话他早就该来了,是不是省里面要调整干部了?要不然的话,我估计曾书记也不会来。”
侯卫东挺佩服母亲的观察力。道“妈,没什么事,县委书记平时事挺多,能抽空来一趟也不容易。”
刘光芬若有所思地道:“卫东,你现在官当大了,心胸一定要开阔。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侯卫东坐在刘光芬身边,道:“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刘光芬侧着身子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红包,道:“刚才这个曾书记送了一个红包,他是县委书记,我也不好伤他的面子。”
打开红包看了看,他没有数,只是从钱的厚度来看,估计有五千块钱,侯卫东明白,这是曾昭强在投石问路。
他把红包放在桌上,道:“曾书记和我是多年的同事,这是礼尚往来。”
曾昭强离开岭西人民医院,他在车上给祝焱打了电话,道:“祝书记,您在哪里,我想找您汇报工作。”
祝焱道:“现在没有时间,晚上我要回岭西,你在岭西等我。”他又道:“你在成津和侯卫东有些不愉快,都是为了工作。你们都是从益杨出来的干部,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今天晚上我把他约出来。大家见一面,把事情说开了,就没事了。
曾昭强赶紧道:“我刚去省人民医院看了刘老师。”
祝焱道:“那就好,晚上我们再联系。”
曾昭强当年能从益杨县交通局长位置上提为副县长,祝焱是做了大量工作。这些年来,曾昭强一直与祝焱保持着联络,这一次祝焱即将出任组织部长,曾昭强今年四十八岁,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最后搏一次。争取能在退休前成为厅级干部。
祝焱此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即将离开茂云,但是茂云这边还有不少未了之事,他有意想借着地市调整之机,让侯卫东和曾昭强都过来任职。有了这两个得力的助力,茂云之事就可以放心了。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担任茂云市长之职相对麻烦一些。比较有利的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周昌全也在推荐侯卫东,只要省长朱建国同意这个方案,省委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曾昭强当了几年县委书记。提拔到茂云出任市委组织部长,资格完全具备,操作起来则相对简单一些。到时可以由他来进行统一运作。
将这两个人放在茂云,也属于祝焱一贯追求的平衡之术。
对于侯卫东来说。他猜到曾昭强到省人民医院肯定有什么事,可是他没有猜出来祝焱在心里的安排。
在医院陪着母亲坐了一会,正准备离开,门外又进来一人。
来者是成津县委常委谷云峰。他见到侯卫东也在病房,连忙快走几步,道:“秘书长,你好。”
侯卫东与谷云峰握了手,道:“云峰,什么时候到的?”
谷云峰道:“我给伯母带来了一些鳊鱼,上一次的鳊鱼不是最好的。这一次我提前叫人到浅水河上游精选的两斤河水鱼。”
他向外招了招手,两个年轻人提着一个桶进了医院,桶里装着活蹦乱跳的鳊鱼。
侯卫东拍了拍谷云峰的肩膀。道:“谢谢你了。”
刘光芬挺喜欢谷云峰,道:“小谷这人风趣,上一次讲了好多笑话,我现在想起还在乐。”
侯卫东笑道:“云峰可是正牌大学生。又在乡镇当过党委书记,肚子里装满了段子,说出来就是一套一套的。”
谷云峰顺杆向上爬,道:“只要伯母喜欢,我可以经常过来给您讲笑话。”
侯卫东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在母亲重病的情况下,凡是经常来看望母亲的人,他都是记在心里,这是一个人的本性,很少有人能超越。
而谷云峰作为成津县委常委。经常到医院来看望刘光芬,每次来总会带点时鲜的东西。一般来说,来看望母亲的人都是送钱,可是送钱多少,对于侯卫东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谷云峰总是想着法子让母亲高兴,这还是让侯卫东很感动。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侯卫东对谷云峰的醉翁之意看得很清楚,但是仍然还是准备给谷云峰回报。更何况谷云峰是经过了综合部门和具体基层实践的干部。也算一个比较优秀的人才。
如何使用谷云峰,侯卫东已经盘算了许久。
就在侯卫东在医院与谷云峰谈话之时。张木山和祝焱在庆达集团俱乐部里喝茶。在俱乐部单独的院子里,张木山和祝焱泡了清茶,坐在阳台上。倾心而谈。
张木山道:“祝部长,这一次升迁。祝书记终于进入了省级班子,可喜可贺。”
祝焱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有些担心地道:“木山,我们是合作多年的伙伴,我到了省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庆达金矿的事,如今东湘县的小金矿已经关得差不多了,可是木山老总,庆达金矿的情况也有不少问题呀。”
张木山道“我做企业是讲信誉的,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件对不起朋友的事,这一点请祝部长放心。”
祝焱对张木山还是挺信任,只不过此事涉及面很宽。他必须得慎重,不愿意离开茂云以后留下后遗症。他道:“现在省里在讲科学发展观,讲究可持续发展,对环保的要求将会越来越高,你要引起高度重视,否则很容易了发群体性事件。”
张木山道:“为了安抚周边的农民,金矿附近的几个生产队,庆达集团都搞了很优惠的政策,周边农民很多还在矿里上班,其二,尾矿库也建得很好,只要不发生大地震和百年一遇的洪水,应该说万无一失。第三,金矿整个工艺在全国也是领先的。”
祝焱最担心的是尾矿问题,道:“我要求做到的是万无一失。尾矿库建在山里,遇到地震,或泥石流等自然灾害,还是不保险。当初应该下决心将尾矿库沿线老百姓尽量搬迁,只是此事体量大,现在看来只能留给继任者了。”
张木山喝了一口清茶,道:“祝部长,我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木山,别客气,你说吧”
“这几年庆达集团在岭西全省都有投资,各地市相关领导基本都接触过,我看好一个人,可以到茂云来工作。”
“谁?”
“侯卫东。”
“你说说理由
张木山道:“侯卫东这人既是帅才,又是将才,祝书记将茂云交到他手上,我愿意配合他做好整治工作,确保庆达金矿的安全。”
祝焱其实心里早有这个想法。除了张木山以外,他在茂云还对另外一个人有特别照顾,这个人就是李晶的精工集团。
祝焱和张木山的关系由来已久,他在当益杨县委书记的时候,张木山在益杨投资了铁肩山水泥厂,并且将庆达集团下属几个机械厂搬迁至益杨,壮大了益杨的经济实力,两人合作了十来年,起了双赢的效果。
他和李晶又是另外一种关系。在李晶的斡旋下,为祝梅筹集了出国治病的资金。她还带着祝梅到了美国。并且最终让祝梅由一个聋哑人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祝梅是祝焱心中永远的痛,李晶将这个痛治好了,祝焱自然知道投桃报李,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也帮着李晶在益杨发展。特别是在有色金属矿上,李晶在茂云很有斩获。
精工集团能迅速的发展壮大,一靠公路建设,二靠房地产投资,三靠矿业,最近两年矿业发展势力很好,渐渐成了精工集团的重要利润来源。
有了这两层关系,素来思考问题面面俱到的祝焱便生出了寻找合适接班人的念头。这个人要不能有反骨,否则有些事不好处理,而且此人要有能力。能将地方上的事搁平捋顺。
侯卫东是祝焱心目中理想人选,一来他才能出众,在省内已是展露头脚。得到了大家公认,推荐他来任职不会让大家觉得意外。
二来是侯卫东和张木山关系良好,这对治理庆达金矿极有好处。
三来是他和李晶有着特殊的关系。每个人都有弱点,祝焱的弱点在于祝梅。为了祝梅,他为精工集团在茂云的发展敞开了大门,作为市委书记,他稍加点拨,手下的人自然心知肚明如何办事,为了照顾好精工集团,让侯卫东来执政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除了祝焱有这个想法以外,恰好此时候卫东也有强烈的愿望。且得到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支持,三方愿望汇在一起,侯卫东到茂云任职的希望挺大。
虽然祝焱亦想将侯卫东调到茂云,可是作为一位老练的官员。听到张木山这样建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不决地道:“我是新任组织部长,对省里的水深水浅还没有摸透。侯卫东的事情还要看几位省领导的意见
离开庆达集团俱乐部,祝焱正准备安排晚上将侯卫东与曾昭强聚在一起的事,接到了省委书记秘书赵东的电话。只得改变了晚上的安排。
侯卫东曾经是祝焱的秘书,对祝焱的工作习惯和工作思路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祝焱做事向来长于谋划,决不做临时起意的事情。他叫自己到祝老爷子家里,肯定是对自己的去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再接到了祝焱取消晚上聚会的电话以后,心里有些烦躁,他暗道:“今天曾昭强过来看望母亲,这事亦不正常,而祝焱安排晚上聚会虽然因事取消,可是原定在祝老爷子家里见面,突然又让晚上吃饭,此事更不寻常。十有八九与曾昭强有关。”
想到了祝焱与曾昭强的关系也挺不错,侯卫东心里
在办公室喝了一会茶,他拿起坐机,给自己曾经的秘书打了电话,道“杜兵,晚上有时间没有。到铁屏山喝茶
杜兵对侯卫东素来尊敬,闻言就下意识地道:“老领导,有什么事吗,您尽管吩咐
侯卫东笑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喝茶吗?
杜兵如今是省委组织部机关干部处的副处长,级别不高,实权不小,到各厅局向来都与厅长局长平辈论交,但是他不敢在侯卫东面前摆机关干部处副处长的架子。他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有些问题,忙道:”我是给老领导道歉。应该是我请您喝茶
侯卫东只是与杜兵开玩笑,听到杜兵认真。道:“我确实没有事,就是找你喝茶。”
杜兵道:“下班以后,我请老领导喝一杯,然后再到铁屏山。”
侯卫东就道“安排在沙州印象,下班时间准时到场。”
杜兵平时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他嘴巴很严实,这一点深得组织部几位领导的信任,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唯一,他的唯一就是在侯卫东面前把关不严。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亲情友情爱情金钱权利古董总有一点能打动人心。侯卫东一手把杜兵送到了组织部,这让他始终心存感恩之心,而且另一方面。侯卫东是岭西政坛的一刻冉冉升起的新星,且与新任组织部长祝焱关系密切,想到在组织都有了这一层关系,杜兵睡着了都曾经笑醒。
对于一名在机关初步站稳脚跟的年轻人。在组织部众多的处级干部中要想脱颖而出,实在是一件难事。机关干部处是省委组织部一个很重要的部门,管理着机关成百上千个厅级干部,历任机关干部处的处长都成为厅级干部,他最现实的想法是由副处变成正处,他的年龄不大,如果在几年之内提拔成厅级干部,那么走向省部级干部也是有可能的。而这关键的一步是由副处变为正处。他原本觉得此事遥遥无期,可是由于祝焱意外地担任省委组织部长,这一切便成为了可能。
他原本就想再到医院去看一看刘光芬,没有想到侯卫东却主动打电话过来。
下班以后,杜兵就到了沙州印象,在订好的房间里等着侯卫东。
六点十分,侯卫东、谷云峰还有晏春平一齐上了楼。杜兵见到了谷云峰,便明白了侯卫东的来意,心道:“这一次肯定是谷云峰找到了老领导,应该是关于谷云峰的安排问题
在成津工作时,谷云峰曾经是县委办主任,是杜兵的领导,如今两人都成了副处级干部,只是一个是省委组织部的副处级,一个是成津县的副处级,含金量差得太远。
谷云峰看着杜兵,心里发着感慨:“如今很多领导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些小年轻的手里。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几人在一起坐定,侯卫东自然坐在中间。他在几位曾经的部下面前自然挥洒自如,道:“云峰在成津工作这么多年,也应该动一动了,否则影响升迁,省政府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岗位。杜兵,你是机关干部处副处长。对机关正处、副厅的岗位熟悉,近期有什么合适的空缺职位。”
杜兵在老领导面前也没有装模作样,他略为思索,道:“我知道省纪委第二监察室缺一位副主任。谷主任可以平级调过去。关键是第二监察室主任年龄偏大,还有一年半的年龄就到点了,只是看谷主任是否愿意到纪委。”他又补充了一句,“高书记在省里挺有威信,省纪委的处长们发展得也挺好,要进人并不容易,这得看老领导的关系了。”
侯卫东听说是省纪委,会心一笑,道:“沙州纪委老书记济道林到省纪委当了副书记,我去找老领导做一做工作,应该还有很大的希望,现在就看云峰是否愿意。”
谷云峰有些踌躇,他原本是想到沙州市去任职,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有进入省级机关的可能性。只不过省级机关藏龙卧虎,有机会也有很大的风险。而且。他在县里是一级班子领导,有地位有专车,进入省级机关当处级干部则意味着重新进入二级班子序列,还要经过奋斗才可能有向上进一步发展的空间。
想到这一点,谷云峰也拿不定主意。
侯卫东在旁边道:“云峰满四十了,如果留在县里,先要当县委副书记。然后才能当县长。再然后才能当县委书记,这还是最顺的路,你算一算要多少年,至于当厅级干部就别想了。如果能进入省纪委,运作的好,还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事有利有弊,还有风险,还得看云峰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