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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进山的好时节。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诗人杜牧用一首七言绝句生动描绘了一幅山中秋景图。循着诗人的笔墨，使人仿如置身于秋日的山中，沿着静寂的山间小路走进云雾缭绕之中，远处隐隐的人家、眼前如丹的红叶。此情此境，陶醉了诗人，也陶醉了后世无数的读者。

十月中旬，时已寒露。单位工会组织职工去淄博爬山。地处鲁中山区的淄博，南部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比较知名的有鲁山、原山和峨庄古村落三个国家森林公园。另外还有开元溶洞、樵岭前溶洞、沂源溶洞等绵延数里的溶洞群。但我们这次去的，是一座没有名气的小山。

山名，土裕。

为爬山起个大早，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大巴车一路摇晃着把我们带进山里。山路弯蜒，但比起“远上寒山石径斜”现在的交通条件已经好很多了。车窗外不时闪过山民收秋的景象。看到刚刚翻开的土垄上，躺着长像憨萌的山芋们，车厢里响起一阵惊呼声。对久违了土地劳作的人来说，目睹收获是有些令人兴奋的。田里干活儿的人直起腰身来，拄着手里的镐头也看向驶过的大巴车，看着车窗里映出的一张张“城市脸”。然后，低下身去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大巴车驶过一座石牌坊，拐进一处碎石子铺的空场地，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早有先来的人，三三两两背着登山包、挎着专业相机在往山上走。

一群人经过一番秩序理顺后，跟在举着小红旗的带路人后面开始上山。上山之前，举小红旗的带路人发出警示：上山时要随着大队人马走，不要擅自离队独行，以防迷路走丢。

我是第一次爬这样的山。以前爬山都是有石阶的山路，这次走的是窄窄弯弯的“野山路”。两旁有玉米地，已经收获，只剩了玉米秸枯干了叶子立在山风中。还有山芋没有收，长长的枝蔓覆满了地垄，浓密的叶子墨绿中透着暗红。走在田间地埂上，有人说，我们走的大概是人家山民种地走出来的路吧。

再往上走，庄稼地消失了。路两旁只有没膝深的草和一些矮树。放眼望去，四周是连绵的山脉，山下有一片村落。我们一行人在狭长的山路上迤逦而行，原本静寂的山一时变得热闹起来。

上山时怕山上冷，穿得衣服厚。走不多久，汗就顺着后背开始往下流了。有人停下来在路旁歇脚缓气。也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同于平日里在单位的神情。置身山间野外，身体里最自然本真的一面被唤醒了。

几百米高的小山，用不多久就爬到了山顶。这里，已经被无数棵树无数片红叶覆盖了。难怪杜牧老先生由衷发出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赞叹。的确，置身在红叶丛中，兴奋与陶醉真不亚于面对春日的繁花。秋叶的美，有一种历尽风雨、面对凋零的壮怀之情。http://s5/mw690/001L865Zzy7oCCvKbEo34&690

虽然无风，但山顶依然有着高处的寒凉。红叶掩映处，有一座圆形的石垣。穿过低矮的拱形石门，里面是一处开阔的平台。一群摄影爱好者正在创作。还有拍婚纱的团队也在这里取景。山间艳丽如火的红叶，将这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染出几分人间仙境的美韵来。

大队人马已经渐渐走散成三五一群的小团队。我们几个人在山顶作短暂歇憩后，顺山路往下行去。这连绵的群山相依相傍，走下这座山可以再走到另外一个山顶上去。接近正午，阳光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漫山的秋草在阳光里轻微地摇动，草丛里不时跳出黄色的野山菊。走不多久，举小红旗的带路人在我们身后的山顶上大声吆喝起来，他让我们停下。原来，他担心我们走错了路会走到更远的山里去。在山里高声吆喝的感觉大概是很奇妙的，或许和鸟儿们的啼叫有着异曲同工——呼朋引伴，或者传递的一种心情。在这里，一切都是属于自然的。风、阳光、红叶、秋草、野山菊、石头。在这里，不必再掩藏内心，而可以像一棵树、一丛草一般，回归自然的本性。http://s7/mw690/001L865Zzy7oCCB76gS06&690

举小红旗的带路人赶上我们，带我们找下山的路。这真是有趣得很，以往上山下山都是有修好的山路，再不济也有简陋的石阶。现在呢，需要我们在树丛草丛里辨认寻找那只能容得双足的小径。仿佛找到了小时候到野外疯玩的感觉。

我们几个人一字排开，在草丛中循着拐来拐去的野径往山下走。有几处陡坡，坡度大几乎无立足处，我们不得不小心的俯下身，扶着旁边的石块，踩着石块的边角往下溜。为了给后面的人引路，有人向后面发出吆喝声。但是两旁的树已经遮掩住了我们的身影。后面的人大概只能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走过一段陡坡，山势平缓起来。听得后面传来《映山红》的男高音，我们不由回头看去。身后的山坡上，三两个人正在半山腰的草丛里穿行，一个穿风衣的女子，手里举着一把红叶和野山菊的组合。那景象，真好美。

临近山脚，看到了柿子树。树上的叶子已经稀稀拉拉，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看一眼心里便泛起丝丝的甜。大家围在树上讨论着怎么能把柿子从枝上够下来，有人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扔上去，其他人便喊：下来了，下来了，石头。柿子树下便爆出一阵欢笑声。http://s10/mw690/001L865Zzy7oCCyZUq529&690

山楂也红透了。看到有游人提着一袋子山楂走过，我们问从哪里买的。答：树下捡的。

去山村饭庄吃饭，要爬上长长的一段陡坡。山楂树就在路旁，树下落了一层。枝上的，跳一跳脚也能够下几颗来。用手搓一搓，咬一口，面面的，微酸。

小饭庄容纳六七桌客人。饭桌就安在院子里的山楂树下。一壶大麦茶，三两盘炒青菜。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山楂树，想着说不定哪会儿一颗熟透的山楂果“啪嗒”掉落到桌上，那情景定是极有趣的。

吃完饭，坐着闲聊。太阳渐西了。感觉身上有些凉浸浸起来。于是相约了，背起包下山。

山虽小，亦无仙可名。但这山里的秋天，却让山外的人一时忘却许多烦忧。山里的秋天，这么美，这么安静。

                                                   20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