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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记】永初二年,张邵被挤走之后

(2014-12-11 22:25:57)
标签:

文化

历史

分类: 汉魏六朝相关
王华挤走张邵的手法并不复杂。《宋书》卷六十三《王华传》:

太祖未亲政,政事悉委司马张邵。华性尚物,不欲人在己前;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华出入乘牵车,从者不过二三以矫之。尝于城内相逢,华阳不知是邵,谓左右:“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出行。”乃下牵车,立于道侧;及邵至,乃惊。邵白服登城,为华所纠,坐被征;华代为司马、南郡太守,行府州事。

《南史》卷二十三《王华传》:

文帝未亲政事,悉委司马张邵。华性尚物,不欲人在己前。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华出入乘牵车,从者不过两三人以矫之。尝相逢,华阳若不知是邵,谓左右曰:“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乃下牵车立于道侧,及邵至乃惊。邵白服登城,为华所纠,邵坐被征,华代为司马。

是为无事生事,以及小题大做。如仪仗,是刻意划分自己和张邵;如道逢,是刻意挑拨义隆和张邵的关系。——请注意一个争权者的心态:他不会意识到张邵是义隆的上司派出来的,也不会意识到他跟张邵不存在本质分歧,他注意到的只是这个人拥有比他更高的权位,不会想到他们属于同一个团队。
所以身为司马的张邵便衣登城,这种可大可小的事,也就成为被正面弹劾的理由。当然此前也应该有过很多类似的冲突了,导致中央基于此前丢失关中的教训,和对镇西府内部矛盾的不放心,召还张邵,王华接手司马。
张邵被召还后,担任左卫将军,辅佐并仅次于中领军谢晦。

《宋书》卷四十四《谢晦传》:

二年,坐行玺封镇西司马、南郡太守王华大封,而误封北海太守球,版免晦侍中。寻转领军将军、散骑常侍,依晋中军羊祜故事,入直殿省,总统宿卫。

《南史》卷十九《谢晦传》:

永初二年,坐行玺封镇西司马南郡太守王华,而误封北海太守球,板免晦侍中。寻转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依晋中军羊祜故事,入直殿省,总统宿卫。

所记相差无几。谢晦为领军在永初三年正月。此后才有"禁旅,不得出“之说。
有一“寻”字,行玺违谬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永初二年冬。王球当时的身份可能是宜都王友——即义隆的第二师傅——或已转咨议参军。王华手上当时已经拿住中兵局,沈林子与张邵当初两个中央代表都是分权的先例。
于是,可以猜想当时的情况:
谢晦已知召还张邵,但万万没考虑到王华接手。他蒙了。后果是他被从侍中任上撤免。

紧接着,永初三年正月,中游江州的王弘突然入朝。王弘自北伐姚秦班师之后不久即出镇江州。

《宋书》卷四十二《王弘传》:

(义熙)十四年,迁监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二郡诸军事、抚军将军、江州刺史。

《南史》卷二十一《王弘传》:

后迁江州刺史,省赋简役,百姓安之。

我就不吐槽又删数据了。
注意王弘的监诸军头衔。在各种都督里面这算第二档次,次于义隆的都督诸军。此外,王弘没有持节——注意不是没有“使持节”,是根本没拿到节杖。这个被小范围嘲笑为“没有节操”的状态一直保持到永初二年。
从刘裕永初三年病重时对檀道济的紧急安排,如《宋书》卷四十三《檀道济传》:

高祖不豫,给班剑二十人。出监南徐兖之江北淮南诸郡军事、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

其时檀由护军将军出镇广陵,目的是为中央犄角,控制北府。但檀道济的兵权也仅止于监军,没有节杖。换言之这应该是个刘裕或言君主直属的待遇。因为当事人直接听命于主君,所以根本不需要便宜行事的节杖。

本次入朝,王弘从抚军将军进号卫将军,官品正式晋升,获得超过持节都督的班次。

《宋书》卷三十《百官志下》:

特进,骠骑,车骑,卫将军,诸大将军,诸持节都督。右第二品。
侍中,散骑常侍,尚书令,仆射,尚书,中书监,令,秘书监,诸征、镇至龙骧将军(抚军在这个档次),光禄大夫,诸卿,尹,太子二傅,大长秋,太子詹事,领、护军,县侯。右第三品。

此外永初三年正月,王弘入朝客观上标志了刘裕幕府在世并(参与过义熙北伐)重点人物的总集合。其时徐羡之、傅亮、谢晦、檀道济都在京城,张邵已归,并且在这个当口上,刘裕强行要求居母丧的战将沈林子起复,虽然因为夺情的关系,职位有所降低。(他孙子也基本是,从领军、左仆射,丁母忧夺情起复,镇军、丹阳尹;类似例证可以成系列地截出来)在为他升职而举行的聚会中,王弘也罕见地明确向刘裕表达了忠诚心。
《宋书》卷四十二《王弘传》:

三年,入朝,进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高祖因宴集,谓群公曰:“我布衣,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并撰辞欲盛称功德。弘率尔对曰:"此所谓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时人称其简举。

《南史》卷二十一《王弘传》:

三年入朝,进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帝因宴集曰:“我布衣,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并撰辞,欲盛称功德。弘率尔对曰:“此所谓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时称其简举。

我们回过头,连起来重新审视一下刘裕本时期的相关动向。《宋书》卷三《武帝纪下》:

三年春正月甲辰朔,诏刑罚无轻重,悉皆原降。壬子,以前冀州刺史王仲德为徐州刺史。癸丑,以尚书令、扬州刺史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抚军将军、江州刺史王弘进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太子詹事傅亮为尚书仆射,中领军谢晦为领军将军。乙卯,以辅国将军毛德祖为司州刺史。
二月丁丑,诏曰:“豫州南临江浒,北接河、洛,民荒境旷,转输艰远,抚莅之宜,各有其便。淮西诸郡,可立为豫州;自淮以东,为南豫州。”以豫州刺史彭城王义康为南豫州刺史,征虏将军刘粹为豫州刺史。又分荆州十郡还立湘州,左卫将军张邵为湘州刺史。戊寅,以徐州之梁,还属豫州。

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几个重要人物全部往上升级,权重显著加大。似乎呈现出某种因应姿态。
《南史》卷一《宋本纪上》:

三年春正月甲辰朔,诏刑罚无轻重悉原之。癸丑,以尚书令扬州刺史徐羡之为司空、录尚书事,刺史如故。进江州刺史王弘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以太子詹事傅亮为尚书仆射。

删成这样也不难看出李延寿注意到了中央的这一部分异常。非常遗憾,他忘了湘州。
某种意义上,本书有没有州郡志,作者的敏感度可能是不一样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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