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的中秋节接上了六十年大庆,大概国内的朋友们都过得从容。日本的华人虽然没有长假,因为赶上周末,似乎也比往年多了过节的兴致,在大阪的中国食品店里,买月饼的人熙熙攘攘,我们也去凑了一个热闹。
就这样,和中国人朋友一起包饺子,吃月饼,谈天说地,快活了一个晚上。可惜夜空里圆月被薄云遮挡,只能见到一个隐约的轮廓,家乡的天空,应该是皓月当空吧?草原的夜,应该像这幅图片,月光银铄,群星灿烂。。。。。。
每看到月饼,都会想起草原上的往事。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内蒙古草原,月饼是牧民们唯一能够从公社的合作社(方圆百里,仅此一家)里买到的点心类食品,其形状类似当时北京做的自来红·自来白月饼(参见下图),品种单一,味道自然也不能和今天的相比,但牧民每去公社,必定要买回许多,放在自家的柜车(阿布德勒·特勒格——上方装了长形木柜的勒勒车,牧民的细软家当都装于此)里郑重地储存(放上一年半载也不坏),为的是逢年过节或来了客人,可以拿来馈赠或待客。
旧历新年(查干萨日)是草原的大节日,家家喜气洋洋,男女老少都要穿新装,骑着马或赶着牛车到各家串门(艾林格斯那),男人们更是连日从东家喝到西家,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甚至有醉鬼途中落马,就在雪地上呼呼大睡。我们知青走到哪家,都被当作儿孙辈,给阿布·额吉请过安,道过新年贺辞后,老人们必定拿出传统的老三样:一个茶碗,一块月饼,一块毛巾,赠送给我们这些小辈,祝愿新的一年里,衣食无忧,生活平安。
月饼当然不只是礼仪所用,最终要拿来解馋。不过要知道,那月饼早已风干,坚硬无比,好似铁饼一块,要想吃到嘴里,先要分而解之。能够分解月饼的工具,少不了是铁制的菜刀斧头,或砍或劈,最起码也要用钢口好的电工刀来用力切,否则休想成功。切成小块后的月饼要么用牙慢慢啃,要么放到碗里,用滚烫的奶茶冲泡松软,方能入口。有一年适逢中秋,正在集中打草的知青们聚在一起,来了兴致,提议吃月饼庆佳节,派人去买了回来,恨不能立即吃到嘴里,可手边又没有得用的家什,不记得是谁的主意,说了声“用车轮压吧”,就把月饼放到地面,赶着牛车让车轮从月饼上碾过。车轮在月饼上咯噔一下,这下好了,大功告成!?
大家一起望去...,奇怪,月饼不见了,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圆形的黑洞,凑过去一看,原来草原的地面没有月饼坚硬,月饼嵌进了土里,但完整依旧。有句笑话怎么说来着---“经打又经踹,经拉又经拽”,要说这月饼是“经压又经砍”,像用万吨水压机压出来的,赛过孙悟空的金刚不坏身,一点不为过!

时过境迁,如今的草原也随着时代步入现代化,月饼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内地大城市,商家的月饼大战年年翻新,包装上花费的功夫胜过了内容本身,很难引起人特别的兴趣和食欲。倒是几十年前月饼的朴素原味,承载了岁月的情怀,让我长忆难忘。
注:第一幅图片转引自诺亚方舟的博客,第二幅图片出处如图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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