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脊轩志中的三个女性
今天给学生讲《项脊轩志》,我被归有光的散文深深的折服了,晚上坐在家里,又想起文中的三个女性-----归有光的祖母、母亲、妻子,忽然有写点东西的深沉的想法,所以写下以下的文字。
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是爱情,是亲情,就像雪原的灵芝仙草,鲜嫩活泼,灵气十足;可是上苍赐给人们的往往不是欢喜而是悲伤,艰辛的生活经历赋予文学最美的情操,增添了散文长河里无尽的苦思和悲悯。归有光早年丧母,天可怜见,命运多舛,时运不济,对至亲骨肉的弥足珍贵的怀念,走进了他的文学主题。“儿寒乎?欲食乎?”,这是一个女性最朴实最真实最完美的关注,是一个母亲的牵挂温厚体贴牵肠挂肚,是作为人母的女人最起码的最简单的呵护,然而出现在此文中是那样的审美,催人泪下!因为这是一个而立之年的文人,经历了世道的坎坷之后,饱尝了读书的苦楚之后,目睹了家道的衰落之后,带着无限的怀念之情追思之意,在苍茫中,在苦难中,由衷的表达心中无尽的悲情。文中叙述当老婆婆说完此事后,"余泣,妪亦泣。”往事不堪回首,不禁潸然泪下,泪湿青衫。
写母亲是为了怀念母亲的养育之恩,写祖母就是另外的一种感情了。
归有光的祖辈们在当地是很风光的,祖上曾在朝廷为官,家门显赫。到了父辈家道开始走下坡路,诸父异爨,项脊轩也开始屡遭变迁,庭中的空间越来越小,原来幽静美好的读书环境,一去不再。那“借书满架”“偃仰啸歌”的悠然自得,那“小鸟时来啄食”的幽静和谐,那“三五之夜,明月半墙”的恬淡闲适,那“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的美好图景,已随清风明月,化为沧桑岁月最美好的眷恋和依托。剩下的是狭窄蹩脚和尴尬,尤其打入我怀的是“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和“鸡栖于庭。”其中的感慨无奈,伤感不幸,自不待言。
生活开始变得艰辛,读书开始闭门苦读。难怪祖母说“吾儿,何竟日默默于此,大类女郎也。”语气中不乏委婉的责备,然而更多的是心疼,是关爱,是欣慰,是希冀,是踏实。祖母离去时轻轻的关门,又持一象笏来,给了归有光,给了他无限的祈望。老天总是捉弄命运坎坷的书生,你看,归有光仕途一般,不能衣锦还乡,无法光宗耀祖,张大门庭,无形中增添了他无尽的悲伤和愧疚!所以在这件事之后,文章写到:“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读文至此,谁人不受感动?归有光的真情实感,字字血泪,字字珍珠,怀念祖母深切的表达了功业未就的感慨!
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禁不住对学生说:“座中泣下谁最多?项脊轩中归有光。”
然而文章最打动人心的还在于怀念妻子的文字。
他的妻子聪慧而善良贤惠,是封建社会不可多见的纯情女子,嫁到归家,过着纯朴平淡的生活,却乐观喜悦,长随丈夫到书房“问古事”“凭几学书”,善良的女子体贴丈夫读书苦闷,好奇古代的事打破沙锅问到底,也给“项脊轩”平添了一份欢乐和朝气,打破了“闭门苦读”的枯燥。如此纯情贤淑的妻子却过早的舍夫而去,怎能不让归有光泪眼婆娑,顿然失态呢?尤其是庭院中亭亭如盖的一株“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树亭亭而立。而亭亭之人已长眠于九泉之下。这是人世间痴情男女何等不幸的痛苦啊!回忆妻子,如在眼前,物是人非,悲痛不已。
苏轼悼念亡妻王弗曾写过;“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尘满面,鬓如霜,纵使相逢应不识。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又何尝不是一种撕心揪肺的遗憾,一种千古难绝的追念呢?
台湾作家琦君曾在文章里曾有这样的句子“眼因多留泪水而愈见清明,心因多遇坎坷而愈加温厚。”这句话用在归有光身上,更有一种委婉动听,荡气回肠的艺术魅力。
捧读《项脊轩志》,归有光的柔肠艰辛深深的走进了读者的心灵,这位明朝散文大家,人生之坎坷,命运多舛,令人同情,又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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