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性侵案中的痛点和同谋
(2014-08-17 19:27:51)分类: My时评&学术 |
近日,有举报称,山东省东平县斑鸠店镇中学一名初二女生被迫与三名吸毒男子发生性关系。经记者调查发现,在当地上述社会青年诱骗初中女生已是公开的秘密。发生性关系的女生,“从11岁到15岁都有。”有报案者表示,他们报案后警方没有给受案回执单,也没有给立案通知书和不予立案通知书,目前他们也不知道案件进展情况。一位警察称,“人家通过市里给县里打了招呼,县里给局里打了招呼,我们也没办法。”(7月7日《新京报》)
一座失守的小镇,恶行日复一日发生。这是锥心的罪恶,这是彻底的沉沦。作恶者有恃无恐,围观者熟视无睹,受害者唯唯诺诺,办案者遮遮掩掩……一个村镇,几乎就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梦魇驱除不去,正义照耀不来。所谓“公开的秘密”,所谓“上头打了招呼”,凡此种种无一不像暧昧而残忍的隐语,勾勒出畸变的生存生态,叙说着逼仄的维权通道。终究,在那方诡异的土地上,是地痞而非“少女”,成了如鱼得水的“宠儿”。
罪行之后,罪行继续,直至脱敏、脱耻,频繁得稀松平常——七八年来,斑鸠店镇的警方、学校、居民,习惯了校门前的好车,习惯了诱引和性侵,习惯了心照不宣,习惯了息事宁人。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却俨然有让人噤声、让人胆怯、让人放弃愤怒的能力!乡土世界的某些角落,似乎就是这样:对他人漠不关心,对丑行讳莫如深;不能改变的,就听之任之。不能撼动的,便默许顺从。村镇上的地痞流氓,如同毒药一般,戕害了女生,毒杀了人心。
基层的溃败、乡镇的黑恶化,早已是人尽皆知的议题。地痞流氓、涉黑势力,凭借人多势众的拳头优势,凭借盘根错节、深扎当地的根脉,凭借公共管理能力的相对薄弱,往往能成功强霸一方、为所欲为。但事实上,斑鸠店镇的案例,并不完全等同于上述模式。自始至终,那几名作恶的社会青年,既不曾形成组织化的涉黑团体,也不曾垄断镇上的关键资源。几乎纯属乌合之众,竟也能屡屡犯案、毫发无伤,简直不可想象。
在这个灰暗故事中,镇上警方的消极作为,无疑最引人遐想。其不仅冻结报案,且索性宣称“市里有招呼”。难道,这又是“上头有人难办事”的无解循环?掌权者下令关照,直接左右了案件走向。这样的桥段,公众当然并不陌生。特别在乡镇基层,权贵的结交露骨得多。个体官员的权力,更易衍生为一个家族的庇佑。在“有人罩着”的心理前提下,总有些人不断膨胀,乃至无所不为……更致命的是,当地民众多认同或者至少不挑战,这种病变的秩序。
不论是否当真“上头有人”,但警方作为第一责任方,其捍卫公义、惩戒不法的使命,终究是不容回避的。就此而言,斑鸠店镇连年的性侵案本身,就足以构成控诉职能者渎职最充分的理由!须知,在乡土的视野中,管理部门的消极怠慢,往往会被民众敏感放大。从而将之视作对地痞流氓的保护,视作自己可以拒不出头的借口。可耻的是,几名地痞就打消了一座城镇的正义感和耻辱心,人们对被糟蹋的姑娘指指点点,却对犯下兽行的流氓无动于衷。
放大弱者可能的道德污点,容忍强者显然的累累恶行。反思乡土世界的性侵事件,上述的诡谲逻辑,构成了最让人绝望的痛点之一。而除此以外,自甘隐身的执法者,同样是不可原谅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