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火焰

    父亲节快到了。逝去的老父亲音容宛在,他的三次哭,常让我心灵颤动。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刚刚分田到户，父亲看到别人家都用稻田养鱼苗，他也将我家0.7亩水田，开挖成鱼塘,随后买回小草鱼秧苗放养其中。那时父亲明显的黑了瘦了背也驼了。但父亲没说一声苦没叫一声累。
    终于盼到鱼苗出水销售的那一天,一整晚上父亲高兴得睡不着觉。天一亮就起床借水桶捞鱼苗，同另外几个养殖户一起租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向鱼苗销售地江西九江进发。临行前对我说：“儿子，等着我回来数钱吧！”我和母亲牵挂并盼望着父亲早点回来。第二天凌晨三点我和母亲被父亲的叫门声惊醒,但他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兴奋。他一进门就呆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儿子啊，老子对不住你们。一年白做了。”父亲泪流满面地说：“由于缺氧，鱼苗还没到江西地界就全死光了”。这是我记忆中父亲的第一次哭。他流下的是愧疚的泪。
    父亲给我印象深的第二次哭是在1986年。那时我家住的还是土砖房，依然很穷。俗话说：稻草烟多穷人气多。再加上代沟的原因，父亲同他的儿媳我的妻子有时为了一点小事就争吵。一次不知为什么事，父亲同我的妻子又争吵起来，父亲怄得暗自流泪。而暴躁的妻子却对着流泪的父亲大吼：“哭哭哭，要哭到别处去哭。”父亲看见我回来竟然拉着我的手哭出声来：“伢呢，我只养了你一个，又没有女儿，这叫我到哪里去啊......”（后来妻子向父亲赔礼道歉，父亲才停住了哭。）我知道他不求什么，只希望后辈在言语上对他好一点。可是我们却没有做到。他流下的是伤心的泪。
    父亲触动我心灵的第三次哭是在1991年。此时我的母亲去世已两年了。当时我家买了一幢红砖瓦房。一天,父亲正全神贯注做门前垮了的驳岸时，没提防脚下的石头松了，他一下子从半人多高的驳岸栽倒，把手的肱骨摔断了。父亲望着我边嘤嘤地哭边嘴里嘟囔着：“儿啊，本打算帮你几年再死......现在看来不行了......”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反复叨唠的还是那句话。父亲想在有生之年帮帮我，不想过早成为他的独生儿子的负担。他流下的是不安的眼泪。
    四年后父亲永远离我而去了，享年69岁。父亲逝世时我哭得泪流满面。我觉得我愧对父亲。现在我们生活条件好了，也做了楼房，可是父亲再也看不到了住不成了。父亲操劳一生，在世时儿子没让他老人家享一天福反而让他担心了一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我也早已是做父亲的人了。儿子孝顺懂事上进，女儿聪明漂亮听话，但我仍然时时牵挂担心着他们。我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我那可怜可敬的老父亲哭声中的含义。
    每当我听到刘和刚的《父亲》这首歌时，我总有一种想流泪的感动。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父母。而看罢此文的读者,更不要迟疑，赶快去孝敬你们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