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比他更痴迷艺术的演员。他的动作、神态，他皱着的眉头，他带鼻音的台词，都成了独特的符号。他演一个角色，你会觉得那就是他。他扮演的角色，别人无法超越。

    86岁的艺术大师于是之先生，昨天下午在北京病逝。他出身贫寒，悟性极高，他在话剧《龙须沟》、《骆驼祥子》、《茶馆》、《洋麻将》中创造了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即便是电影《青春之歌》里的配角余永泽，也演得生动传神。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几个男生“少年不识愁滋味”，总是以恶作剧的方式模仿他的台词，一串串的台词，老北京的腔调，程疯子，王掌柜……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却不理解其中的悲苦和酸楚。

    1986年夏天到北京人艺看《茶馆》。演出前，我曾陪着花甲之年的于浩成先生到后台看望于是之先生。他们是小学同学，见面亲热得不得了。浩成先生是燕京大学教授的孩子，而于是之先生家里穷，只有一个寡母，为人洗衣服供他念书……两位前辈花甲之年话沧桑，令人感慨。匆匆一面，算是与这位大师的近距离接触。

    “不疯魔，不成活。”于是之先生痴迷艺术，演技精湛。他花甲之年登台演戏，由于健康原因，偶尔会忘词。他深感不安，下台后落泪，不止一次地说：“我感谢观众的宽容。”

    他是老戏骨，是戏疯子，是卓越的艺术大师。

    某次《茶馆》演完，我亲眼见于是之等演员谢幕。他是那样谦恭、真诚地向观众鞠躬！我们试图一次次以热烈的掌声留住他。

    现在，戏台的幕布合上，再也不拉开。谁也留不住……王掌柜，真的谢幕了！   

    永别了，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