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写到电影《爱在黎明破晓时》(Before Sunrise)，立即有资深影迷提到它的后续影片《爱在日落余晖时》(Before Sunset)。是的，这两部影片应该相提并论，因为它们出自同一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之手，男女主角都由伊桑·霍克和朱莉·德尔佩出演。所不同的是：时间。

    前一部影片拍摄于1995年，后一部拍摄于2004年。九年光阴，弹指一挥间！人的一生大约由九个九年组成的吧。看看电影里的俊男靓女，九年之后都增添了几分沧桑感、几丝抬头纹……男演员刚刚离婚，他的妻子可是大名鼎鼎好莱坞女星乌玛·瑟曼（《杀死比尔》主演），女演员的婚恋好像也不大顺。九年之中，他们都是现实生活里食人间烟火的俗人。

    回到电影。九年之后，巴黎。男主角杰西已经是成名作家，他到巴黎来推介新书（讲述他们那一段浪漫的邂逅）。女主角塞丽娜闻讯赶来见他，可惜当时已是下午，傍晚时分杰西就要乘飞机离开。又是要命的时间！

    俩人抓紧起飞前的一点时间散步、喝咖啡、乘游船，当然主要是交谈……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需废话，俩人直奔主题。交谈中我们得知，男女双方的婚姻都很平淡：男人结婚生子，女方的老公是战地摄影记者，聚少离多。他们都很留恋九年前，那个黎明破晓前的浪漫邂逅。他们当时曾经约定六个月后再见面，可惜阴差阳错……

    塞丽娜问杰西：Do I look any different? （你看我有什么不同吗？）杰西语塞，经女方催问，他诡秘地答道： I'd have to see you naked. （那我得看看你裸体的样子）。俩人相视而笑。这暗示九年前那个夜晚他们曾经有过肉体缠绵，而男方记忆犹新。九个春秋过去，没有变化是不可能的，女人自然很关注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印象。杰西的回答也很妙。像前一部影片一样，这部片子也充满精彩的对白。

    时间很粗粝，但它磨不去人类的真挚感情。前一部影片展现的时间是浪漫的暗夜，这后一部影片展现的时间则是黄昏时分，所剩的时间更紧张。难道导演想借此暗示渐近中年与青春年少不同，时光更急迫？在他们的对白中，减了年少轻狂，增添了惆怅与平和。

    起飞的时间分分秒秒临近，杰西和塞丽娜彼此心照不宣，还在意犹未尽地散步、聊天。最后杰西提议，乘车送塞丽娜回家。来到她租住的房间，塞丽娜忽然很有兴致地弹吉他，一展歌喉。杰西笑笑，他们继续交谈。

    塞丽娜忽然提醒道：Baby, you are gonna miss that plane. （宝贝，你快要赶不上飞机了。）

    杰西随意地说：I know. （我知道。）

    电影到此戛然而止。这番简短对话很微妙，观众就去琢磨吧。九年前女方为了赶火车，已经错过了那次邂逅，九年后男方还会因为赶飞机而继续错过这段情缘吗？九年的岁月沧桑，九年的人生冷暖，应该给人更丰富的启示吧？

    说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