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看看旧影碟，有老友重逢的乐趣。南斯拉夫电影《开往克拉列沃的列车》，多年前看过，它的名气不如《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但是艺术水平和演员的演技不在其下。男主人公在列车缓缓开动时中弹倒下的镜头，伴以口琴吹奏出的抒情乐曲，令人久久回味。

    南斯拉夫演员萨马尔季奇那张脸我们应该不陌生：脸长，大鼻子，眼角下垂，似笑非笑，总有点滑稽感。《开往克拉列沃的列车》的导演选中他演主角，实在有眼力。电影故事发生在二战期间，一列火车从贝尔格莱德驶出，目的地克拉列沃。男主角（就叫他大鼻子吧）受命护送南共中央交通员乘坐火车去送机密文件，列车未开动时，交通员就被德军开枪击毙，送文件的任务落在大鼻子一人身上了。这是一个冒险的旅程：德国纳粹出动大批军警围堵车站，还有特务严密搜查列车、全程追捕，而大鼻子在工友们帮助下巧妙躲避、周旋。

    电影的空间主要是列车上。按说这样的故事情节容易拍的简单乏味，《开往克拉列沃的列车》却演绎得引人入胜。大鼻子出场不久，我们就知道了，他是火车司机，非党员，单身汉，玩世不恭，生性风流：列车出发当晚，一个漂亮女人瞒着老公前来与他幽会，他却记错了日期，女人大为恼火。旅程中，他在列车上晃悠时，又在豪华包厢碰上个老相好，一个身材丰腴的女歌唱家，她正与身为军官的老公出门旅行，与她见面还引起一场虚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位风流大爷，这靠谱吗？就连奉命掩护他的老火车司机都抱怨：“怎么摊上这么个花花公子？”作为观众，我们有好戏看了。

    列车行驶过程中，大鼻子拎着装文件的公文包继续在车厢里转悠，列车驾驶室、邮车箱、豪华包厢、普通车厢，每个地方都难以停留，其中险象环生，虚惊不断，都被他沉着应付过去。他举重若轻，不紧不慢地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有时也暗自擦一把冷汗。列车在某个车站暂停时，他索性灵机一动，钻进货车车厢隐藏。

    这位爷果然有女人缘。货车厢里躲着一个逃票的犹太美女，我们最先看到的是她那双美丽而忧伤的大眼睛，她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孤独无助。大鼻子竭力安慰她，女孩很快对他产生了好感。得知她很饿，在下一站停车时，大鼻子溜进熟悉的车站找食物。当他带着食物爬进货车厢时，发现两个小流氓正在撕扯着犹太女孩……接下来自然是英雄救美人，他将那两个家伙撵下飞驰的火车。

    火车经过一段风景美丽的山野。大鼻子与美女轻松地谈着未来。他还拿出口琴，吹奏一段优美婉转的旋律，不仅是美女，就连我们观众的心灵也被深深打动。大鼻子虽有花花公子的“雅号”，在这个落难的美女面前却绝不轻浮，倒是美女自然而然地爱上了他，主动和他亲吻。导演在紧张的情节中保持这么一节轻松的桥段，不仅是剧情必需的，也有助于调节气氛、把握整体节奏，符合观众的审美需求。

    列车抵达克拉列沃车站，大鼻子经过一番曲折，终于将装机密文件的公事包交给地下党，党组织告诉他：你暴露了，要上山打游击，他要求带上犹太美女。他和美女登上火车头准备离开时，司机发现铁路道岔没有扳过来，他跳下车扳好道岔，却不料，被暗中追踪的纳粹军人开枪击中。临死前，他倒在铁道旁，对司机说：“快走！”犹太美女悲伤地痛哭着，呼喊着他的名字……那段优美轻松的口琴声再度回旋，令人感伤。电影的结尾出人意外，但是余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