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她是安徽人,借读到我们学校,所以,高考的时候还要回到原学校去考试。虽然只是高中文科班与她同了两年的学,但这两年,却让我们两个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曾经问过她,“为何喜欢我”,她说“就因为一件事”,我说“什么事?”,她说“你还记得吗,刚分到文科班的时候,那是个夏天,太阳暴晒,正好晒到你们靠窗的座位上,其他同学或者偏着身子坐,或者把头埋起来,只有你,依旧挺直着后背认真的在那听课,当时,我就想,这个人真有毅力,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其实这件事我根本不记得了,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当时没躲太阳,是因为我胆子小,怕挪座位老师会说我,但是这些心里话我并没有告诉燕子,因为想保持住我在她心里的好印象。
后来燕子回到安徽去高考,没有考上,我以为她会在安徽找个工作就那样过一生,没想到,在我大学毕业并工作了两年以后,她竟然找到了我,告诉我,她在北京找到工作了,非要拉着我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于是我跟着她到了工艺美院,原来,她在工艺美院的一个商店找了一份工作,就是销售美院老师或者学生的作品,这个商店是学院内部的商店,平时几乎没有人光顾,工资主要是靠提成的,所以说,她的工资大概是多少我也能猜到。但是,她乐观的笑容让我觉得她是捡到了一个大宝贝,她一件作品一件作品的给我详细的介绍,如数家珍。
那天,我从她那里买走了好几件工艺品,都是成本价买的,我要按标价付她钱,她坚决不收,除此之外,还硬要送我几件她觉得有意义的作品,她说那是学院老师的作品,有留存的价值。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笑嘻嘻的给我打电话,说换工作了,我说为什么,她说商店关了。我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说在一家饭馆当服务员。我不放心,就去她工作的饭馆看看,那是一间非常小的饭馆,在一个并不热闹的街区开着,吃饭的人很少,老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对她说,能不能换个工作,我不太喜欢这个环境,燕子笑嘻嘻的说,没事,老板人很好,一个月1500块钱,还管吃呢。
后来,我结婚了,与她接触越来越少,只是偶尔发个短信,互道个平安而已。突然,有一天,接到她的电话,依旧是那样笑嘻嘻的,“君,你干儿子要和你说话。”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喊我干妈,依依呀呀的和我说了许多话,她何时结婚的,何时生孩子的,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生气的质问她,她笑着说,我们现在境遇不一样,我老公没有工作,干着临时工,我也没工作。。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问她现在三口住在哪里,她说在通县租了一个30平米的房子,三口子住足够了。。
我跟她要详细的地址,说有时间过去看她,她说她们有时候去爷爷奶奶家,所以家里有时候没人,就不要过去看她们了,我知道她是怕我看到她现在凄苦的环境。于是,我只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网购一些生活必需品,让快递给她送过去,每次她接到那些东西,必定会给我发来长长的短信,那些短信总看得我泪流满面,一点点东西,却换来她如此诚挚的感谢,倒让我觉得很是愧疚。
前些日子,燕子给我打电话,问我有关膀胱癌的问题,并问我医院有没有认识人,她说她实在不认识什么人,说话支支吾吾的,让我感觉她家出什么事了,在我不断追问之下,知道是她老公得了膀胱癌。。我和老公赶紧去医院看她们,见到我们,疲惫的她依旧堆上满脸的笑,对我们说,问过医生了,说这个癌是所有癌症里最轻的,病人可以继续活几十年都没问题,她仿佛是在安慰我们,可我却丝毫看到她眼中有一抹的忧伤。我强行塞给她一些钱,她却举着钱追了我一里地,死活也不要,最后看我哭了,她才勉强把钱收下。
从没有见过燕子哭,不论在什么环境,她的眼睛都是咪咪的,嘴角都是向上的。燕子,你说我是一个有毅力的人,其实你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你一个弱女子都经历过了,可依旧灿烂的笑着,依旧那么乐观的活着。燕子,你还好吗,我只希望你过的好,吃的好,儿子老公都健康,还有,不要委屈自己,少受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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