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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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碎碎的记忆 |
分类: 随走随想 |
都说四季如春好天气,但今年气候反常,春如四季。
都退休了,喝茶摆龙门阵的时间相对也就多了。几个知根知底的老战友都有故事,吹起牛来也一个赛一个。我将谈资汇集,串成花絮。
我五十岁学电脑,只敲打了两年键盘,就敢与年轻的女打字员竞赛打字速度,尽管屈居亚军,但我的速度还是让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五十三岁时的我与十八岁的女学生比赛跑百米,并绝对同时并肩跨过终点线。我五十五岁学开车,第二年就不顾死活地驾车飞驰,钻神农架,登长白山,狂奔呼伦贝尔大草原……。
但我并不掉以轻心,有个医生对我说,你父母晚年的身体状况,是你晚年状况的参考。于是我就细心观察母亲,母亲八十四岁那年,虽然白发苍苍,可有一次收拾桌子,不小心将桌面上的盘子弄掉下去,但就在盘子快要落到地面的瞬间,母亲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用手在半路上将盘子接住。一个八十四岁的老人,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能力,我大喜,认定这种敏捷的基因绝对在我身上遗传,我有点儿得意忘形。
两年前应邀去西南财经大学讲课,面对莘莘学子,我由初始的忐忑不安,到最后横下一条心飞跃上台,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来了个激情奔放。当我演讲结束,有一个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女孩子,从座位上飞速走到我的面前,当着众多听众的面说:我喜欢你!一阵巨大的异性温暖灌顶而来。我在心下骄傲地想,我没老,绝对没老。
然而,我还是老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路上走着的女人,一个个越来越漂亮了。甚至过去我曾见到小区里极不顺眼的女人,近来似乎也变得可亲可爱了。这时,我才悟出,我确实老了。一个更老的老者安慰我说:“你还不老,当你看不出女人漂不漂亮时,那才叫老呢!”沉思良久,我喜上眉梢。
按照岁月年轮的规定,每个人都得一丝不苟地老下去。我以前绝对乌黑的头发,现已无可奈何地闪出银光;我本来光滑的面额,按部就班地日渐粗糙;更要命的是我去开车时,经常忘记带车钥匙。有多少次,在寒风呼啸的黄昏,我在家门口故作从容散步状,其实是怕邻居们知道我将自已锁在门外,正焦急等待老伴儿归来开门。
当然,我并不服老,每天坚持快走五公里,以保持我身体的健壮;每天读书看报,时不时在博客上发表点儿回忆文章,以保持我思路的敏捷。然而,有一次一个年纪挺大的老汉走到我面前问路:“大叔,请问春熙路怎么走?”我这个“大叔”不仅一楞,甚至有些愤怒,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称他为大叔才对。可是,当邻居的孩子们越来越响亮地对我喊:“爷爷好!”我的愤怒就无可奈何地云消雾散。我这才明白,你无论怎样锻炼,无论怎样健壮敏捷,你还是向着衰老走去。
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不老也得老。当年岁到了,就应坦然面对。当我真正明白我走向衰老时,却又尴尬地发现,人们都在对你说着安慰的慌言:“哎呀,多年不见了,你还是没变,你真的一点儿也没变!”
我很庆幸,说我确实没变,还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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