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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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体泡桐树鸟雀不知心里事散文树枝杂谈 |
分类: 心灵书签——随笔 |
附:
虎年冬日(之一)
鸟雀不知心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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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还是被它逼进了医院。
20天!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医院、小小的病房里,一呆就是20天!而且,根据医嘱,必须多躺。能下地时,已经是十多天后的一个傍晚。
慢慢地移动无力而僵滞的双腿,倚靠在向北的惟一的窗口前:寒风早已剥落了小院中十多株泡桐的叶子,剩下扭扭曲曲的枝干在肃杀的劲风中摇动。昏黄的落日的余晖懒懒地穿过高高矮矮的楼房空隙洒落下来,与褐色的树干形成深深浅浅的交错。虽然也算是城市西郊的繁华地带,却没有城市惯常的喧嚣和嘈杂,除了病房走廊里的人声和走动声外,偶尔能听到远处的车辆丝丝缕缕的鸣笛声。真是个安静所在!忽然,这静谧的气氛被一阵鸟鸣声打破,几只鸟儿从淡淡的天幕上翩然飞来,接着是十几只,几十只,后来密密麻麻地达到了上百只,全都停落在小院里的泡桐树上——是喜鹊。这鸟儿是北方常见的,你看,它除了背部两侧和肚皮是白色的,大部分都是乌乌的黑。尾巴则是乌中泛绿,像涂上了油彩。看来,它们是把这泡桐树当作了夜里的栖息之地的。
记得经常下乡,每逢冬季或早春,看不到山崖上五颜六色的野花,没有浓绿的从眼前铺展到山脚的庄稼,望不见枝头累累的苹果、酥梨和红红的枣儿时,只能倚着车窗计数那疾速后移的大树上搭建的鸟窝,往往会数到上百个。那大大小小用树枝纵横交错编织的鸟窝,应该是喜鹊搭建的。燕子是候鸟,这个季节是看不到的,而且它是携来泥巴将巢筑在墙上的;麻雀的窝呢,大多在农家的屋檐下,只有一把麦秸或谷草做成;至于乌鸦,因为名声不大好,人们有些厌恶它,数量自然就少得可怜了。
可是,眼前的泡桐树上却一个鸟窝也没有。穿着厚厚的衣服,躲在烧着暖气的屋子里尚且感觉到了凉意,这小小的鸟儿栖息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摇摆在烈烈的寒风中,要挨过这漫漫的严冬,需要一份多大的耐寒的能力!
夕阳的光晕渐渐消失,当夜幕真正降临时,喜鹊就没有了一点声息。想来它们白天飞翔、觅食,该是累了,在树枝上睡熟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到傍晚,喜鹊还是照样飞来,还是叽叽喳喳地不停地叫。在疏疏落落的树枝上,聚集着,栖息着,像一簇簇黑色的小球。而整个的影像,在傍晚灰白色天宇的映衬下,又好似一幅色调和谐的水墨丹青。
http://s15/small/5f421994t9c35105c664e&690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病情逐渐好转的我,早早地就倚靠在小小的窗口。眺望窗外,蓝蓝的天幕上飘浮着几朵轻纱般的白云。太阳升起来了,黄亮亮的光照射在楼顶上,照射在院子里,寒冷的空气似乎也增添了几分暖意。泡桐树上,成群的喜鹊不见了,只有零星的几只在树枝间飞来跃去;不久,又有几只飞走了,留下的仅有三只。大概厌烦了过于悠长而单调的病房生活吧?此刻,窗外蹦蹦跳跳的喜鹊完全吸引了我。我欣赏它们那黑白相间在阳光下泛着美丽的光泽的羽毛,玩味它们充满了生命力的相互斗闹上下翻飞的姿态。看着看着,我发现,这三只喜鹊似乎是一家人:那雄健的最大的一只是爸爸吧?因为只有它在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着,其余的两只呢,就一直在绕着它飞,一会儿飞到高高的树梢,一会儿落在粗粗的枝杈;那只瘦长点的,应该是妈妈,因为它总在招呼着那只个头最小的。只要小喜鹊落到它旁边,它就会用尖尖的喙轻轻地啄它,像是表达柔柔的爱意,又像是替它梳理被树枝划乱的羽毛。有时候,大的两只会迅速飞到地面上,东刨刨,西找找,忽而停住了,好像得到了食物。这时,它们就一起仰头朝着小的鸣叫。而枝头的小喜鹊就倏地一声落下,也在地上刨起来,啄起来。
骤然间,我的眼睛模糊起来。惠子曾经问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面对眼前这融融泄泄的一家子,我知道,这喜鹊是快乐的,幸福的!它们如同人类一样,有深挚的情感。也会有爱情、亲情,懂得奉献母爱、父爱。它们还不缺乏友情,具有极强的团队精神,不然怎么能成百只地相依相伴呢?尽管它们能够凭藉小小的身体适应各种环境,但人类,也真的应该关爱鸟类,理解和珍惜这大自然中的另一种生命。
院里的喜鹊还在不停地飞跃跳动,它们没有发现窗口的我,不会明白是它们牵动了我的思绪。它们以人为邻,以人为伴,人群聚集的地方往往都能寻觅到它们的影子,如同这小小的院子,窗里窗外,就相隔着这么一点点距离。可是,这鸟儿会理解人类吗?能懂得人类的情感吗?就像此刻,我能长久地注视着它们,想像着它们的情感和生活,可是它们却未必能理解我。它们不懂得人的一生中需要有很多的工作、琐事要去劳作,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要去应付;更不会明白人类除了物质需求之外,还会有被视之为高尚的人与人之间的心灵交往和精神追求。虽然这后一种,有时并不清晰,就像那朦朦胧胧的水汽,飘渺不定的云雾。可是,它却能激发人的才思,震撼人的灵魂,甚至能让人终生沉迷其中。这,该是人类和鸟儿的区别吧?因此,鸟雀不知人的心里事,也不会理解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