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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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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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的奶奶徐仁珍(1920—2012.5)
那是一生中最后一次见面。在医院长廊里的加床旁。
您形容枯槁,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清醒的时侯,您问姑姑与爸爸:燕子来了吗?
其实,第一天在那里的时侯,不忍吵醒您。
第二天再去,轻轻叫您,您却已不知道我是谁。
等我学习四天从市里回来的时侯,您已出院回到了乡下的老家。
电话中母亲说,不行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喊着疼。
我一直预备着回去却一直未能成行,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那天的阳光那样的灿烂,接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
死亡面前,再多的挽留,都显得苍白无力!
生与死的边缘,我不知道要历经怎样的一个苦苦挣扎。
这许多年,您已习惯了在黑暗里摸索,行走。
二十几年前,眼疾夺走了一份光明;
十几年前,又夺走了仅余的另一份。
那些黑暗里的孤独与清冷,谁能体会?
各自飞去的鸟儿间断地回到最初的巢穴,您总是紧握着他们的手不放。
布满老人斑的枯槁的手,有着浅浅的温暖。
您满脸笑容,停不下话头。
每次散去,我不知您的心里会否笼罩一层更深的落寞。
没有哪一次我们聚得比今天更全。
在您的灵柩前,孙一辈的兄弟姐妹们默坐,然后闲谈,说着往事。
仿佛您不曾离去。颠着缠过足的小脚,房前屋后忙着。叫着孙儿孙女的乳名。
您的梳戴整齐的发髻上,偶尔会沾上一星半点的稻草 ,那是灶间做饭时沾上的。您的深蓝色的对襟大褂,在旧时光里不停地走动......
现在,您比任何时侯都安静。
脸色苍白,安祥。隔着冰柩叫您,您不应。
多想再听听您的絮叨,理一理您的白发,握握您枯瘦苍老的手指,多想再去扶您一把,把您从卧室的方寸世界牵到阳光下,听一听自然的声响,闻一闻空气的芳香。
无法逆转的时间,空留多少遗憾!
一片承载了近一个世纪风风雨雨的叶子,逃不了坠落的宿命。
他们都说,您在这个世界受的苦结束了,在另一个世界会重获光明。
这个祝福,我宁愿深信:我所深爱的奶奶,把自己交给五月的麦地的奶奶,在麦穗金色的光芒里,抵达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将重新给她光明,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