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
(2017-03-11 13:3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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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花事大雁桃花开 |
1.桃杏梨的名声
说是春天了,只是在月份上叫春天,就像那些年龄小辈分高的人一样。在西北这个地方,三月的西部,妄担了春天的名分,树上去年挂的枯叶还在早晚的寒风中哆嗦,一些高大的树木的树干渐渐有了一些青绿色,而一些小树还在沉睡,地上避风阳面处一些小草探头探脑的有些绿了。一些背阴的地方还有些积雪没化,那是春天迟来的那场雪的遗腹子。
昨天,从窗户上看到门前那株桃树有些异样,于是,钻进小树林看个仔细。哦,原来是桃花有了花苞了,小小的,羞羞的,藏在树杆里,试着用手摸摸,润润的,像随时就跟着风要离家出走了一样。花苞像极了少女初绽的乳房,羞怯而又神秘。
一直都是在一夜间突然发现桃花一树一树的开了。乐颠颠的看着,高兴着,每次都正在兴头上,桃花突然间就谢了。树突然就秃了,没了兴致。再等,才会有树叶长出来,树叶丰满了,才会有毛绒绒的小桃子叽里咕噜爬出来。
其实,桃花开的时候,仿佛就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初恋,懵懵懂懂的突然打开了性别之门,稍稍探探头,看一眼,哗啦,马上害羞的关闭了心门。然后,让那些思情的树叶慢慢的在心酝酿生长。长出毛桃的过程更像是一场婚姻,酸的,涩的,甜的,圆满的,半途夭折的,青涩时被摘走的,都像是婚姻过程。老树也好,新种的也罢,在一颗果实里总会品出各种二样的味道。
直到今天我也没想通为什么把桃花比喻成桃色新闻。可能桃花开放的时间太短暂,太艳丽,太炫目了。
桃花是一种花事。春天来了,谁都摁不住。
在花的世界,她是下里巴人,是村里梳着大辫子的小芳,属于点缀春天的配角,是属于站在高处遗憾追悔对岸身陷凹地的那个人,是诗人描写擦肩而过情爱的人面桃花。
牡丹艳俗但是被皇帝钦点过,所以有了国色天香的名分。玫瑰虽然长满了扎人的蒺藜,但是他又和美妙的爱情紧紧捆绑在了一起,所以有了花语,有了花事。
桃花开了,接着,又来了一个名声不好的杏花。红杏出墙一句话,就把洁白粉嫩的杏花的名声给毁了。
桃花杏花惹谁招谁了。
惹了文人了。
文人砍不了桃树杏树,但文人会用诗歌毁掉桃花杏花的好名声。
杏花开过了,轮到梨花了。梨花雨,梨花白,梨花伤别离,成了诗人笔下调侃的下酒菜。
据说诗人张先80岁时娶了一个18岁的小妾,苏东坡就调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支梨花就这样被活活的糟践了。
这个画面一点都不美。还不如把洁白的梨花插在牛粪上,至少说起来还有个一支梨花春带雨的养分和美感,至少赢得还有三分悲悯的瞩目。
如此看来,大凡又开花又结果实的都没有好果子吃。都没有好名声。没有好下场。
如此看来,勤劳懂事的女人,命运都很堪忧。
那些睡意朦胧的莲,提醒了我,认清自己,方的始终。
2.旧鸟新燕子
在我住的地方好像不论冬天还是春天,似乎只有三只鸟陪着。
家阳面的小树林有一只喜鹊。观察了喜鹊几年发现,喜鹊是个独头蒜,总是单独一个,如果那天发现有两只喜鹊在前一起就是恋爱了,它们会唧唧喳喳你追我我追你像人一样热恋,有时也会看见两只喜鹊哼哼唧唧的头挨头在一起吃食。如果哪一天发现有三只喜鹊在一起,那一定是其中一只出轨了,引来原配和小三的战争,三只喜鹊你追我赶声音七零八碎的吵闹着。
小时候看过乌鸦喝水的故事,一直等待一只乌鸦再次机智的喝到半瓶子水,一直也没看到。
但是我看到,窗外那只喜鹊是怎么喝水的。
在小树林里,有一个用来浇水的铁水管,露出地面一截,天气稍热一些,水管顶端开始慢慢向外渗水,那只喜鹊站在铁管顶端,一啄一啄用尖尖的嘴巴叼水。其实,时间久了,水管周边渗出一些水在枯草里。但它不喝,它好像喜欢那些干净的水。
与这支喜鹊不同但是屋子阴面那边有一群麻雀,它们从来不去阳面一直呆在阴面。
这群麻雀身上黑乎乎的,像是从烟囱里出来的。与老家农村的麻雀不一样。乡村的麻雀是黄色的羽毛,它们很朴实,总是一群一群的一起飞,一起落,傻傻的笨笨的。而城里的麻雀特别贼,戒备心尤其重。它们常常躲在门前窗口有一株柏树上,这树一人多高,颜色墨绿的接近麻雀的颜色。
这群麻雀我们喂了两年多,可是他们还是对家人防范特别严密。冬天的时候担心它们饿着了,会把米饭放在暖气上晾干,然后撒在窗外空地上等他们来吃。那时我趴在窗户上悄悄看着它们。先有一只麻雀从树缝里出来接近米饭,这只麻雀估计是个侦察兵,它看周边没有威胁很安全了,就唧唧几声唤来同伴,然后,就会有三四只麻雀陆陆续续从树底下钻出来,再之后,这几只先到的麻雀一起唧唧,于是就有一群麻雀呼啦啦从其他地方赶过来在那里吃。
它们吃的不安稳。好像随时就会逃跑的架势。果然,当我轻轻站起来,他们便呼的一下全飞走了。来不及飞走的就会就近躲在树下,然后扑楞走了。
两年了,一直是米饭喂着它们,有时没有米饭便直接抓一把大米撒出去。有的时候也会把玉米用铁锤砸碎撒出去。总怕玉米粒太大噎着它们的小嗓子。
就这样两年多了,鸟还是鸟,人还是人,没有建立起童话故事里那些美妙亲昵的关系。
喜鹊也好,麻雀也好,有翅膀但是不向高处飞,总归是老家雀。喂不熟的白眼狼。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湖,湖里几乎没有鸟。夏天的时候,湖里偶尔会有几只野鸭子,都是一些刚孵出不久的小鸭子,它们在水里练习游泳。三五只小鸭子躲在距离湖边很远的水里联系扎猛子,周围看不见他们的父母。
原来这里有很多野鸭子,它们在水里芦苇中安家下蛋孵出小鸭子,白天它们会成群结队到一些小渠小沟里啄吃芦苇的根,吃一些长在地里野草的果实。
早年人穷总是伤害野鸭子,野鸭子被逼无奈就离开地面或者芦苇荡跑到树上安家落户了。再后来,人们渐渐知道了伤害飞禽是有报应的,便有意去保护这些飞禽。
可是,人不知到的是,动物们是有记忆的,他们会把这些记忆一代代传下去,人会伤害它们。于是,它们便一直躲着人。
一直以为,长翅膀的飞禽都是上天的使者。他们很灵,有一种灵性是人至今还没有破解的。
这种鸟就是南飞北归的燕子。地上有八卦阵,天上有雁成行。
每到秋天十月,一群群大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那些雁阵一会变队,一会频换领飞,在人的头顶排成人字形飞着,飞给人看。
它们是怎么做人的。
它们的灵异绝不是有指南针那么准确,也不是为了繁衍后代更不是为了生存。我始终以为这些是为了活给人看,飞给人看。
前几天,这里的冷很硬茬,突然就看见一群群大雁从南飞来。仰着脖子看,一直看,一直看,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冰凉的脸上有一种热热的东西流过。每次看大雁飞过心里都有句话默默地对鸟说,使劲飞高一点,飞远一点,别让坏人拿枪打上你们。每年两个季度都能看到大雁飞过去,飞回来,可是,那么多大雁至今我也在有限的范围内没看到它们落在地上。一直也没看见过。
大雁是过客。一生都在漂泊,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