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爱
(2013-08-22 09:15:21)
标签:
张廷珍作品 |
雾起时,一幅画好像刚刚落墨。
画面上是秋天,一树的桂花刚刚从夏天醒来。
揉揉惺忪的睡眼,带着画笔,在有山水的地方,画你。
雾气很霸道,占领了山峦,占领了花草树木。
一树的桂花无法抵挡一场突然降临的大雾。
一种模糊的情绪,向着山水,匍匐。
那个时候,一只脚在雾气外面,一只脚在雾气里面。
什么是门槛,就是眼睛。
故意不去看清,就把眼睛上的雾气当做石头,踢开。
石头会开花的,你信吗。
我信。
草有梦,有爱,花的身前身后有一棵荆棘。
那是梦。不醒。
很多时日,一根草就是一个草原。
草原上就一根草,和一朵爱开不开的花,热烈地等待冬雪,
等待一身白的洁净,一身泥泞的踉跄。
草木没有过去。没有画像。只有今天的模样。
生长,嘶鸣着生长。
和烈马一样,挣脱缰绳,是为了奔向悬崖。
是为了回头时,那惊魂的一瞥。
站立,是为了看清雾中的你。
奔跑,是为了看清草原的前方。
一根草的愿望,就是草原的渴望。
生长着的快乐,是为了壮烈地凋谢。
久久地看着一根草,不是为了看到绿色。
不是。春天从来不属于草。
岩石不是为了装点山河而高耸,是为了当雄鹰累了,有个栖息地。
草木死命地生长,不是为了在春天,去陪衬那些玲珑的花朵。
生长,是它的宿命。
那天晚上,月亮很圆。
天空有爱,有云彩,还有很多哗啦啦的雨水。
爱,一定有凛冽的风。
如果风不凛冽,树木的喘息就不会长久的安详。
一切都停留在风和树木之间。
有点冷,有点暖,有点风,还有些雨。
这样,就可以四季换着穿衣服。
在我眼里,你的所有,都是纯白的。
冬天错了,被一颗豆荚里的豆子发现。
那颗豆子,在冬天最冷的时候,爆裂了。
它一直等着,等着一个人去发现,去拾起,去珍惜。
麦场上有一堆豆子,成了粮食,成了收成。
而一颗豆荚里的豆子,就是冬天埋在土地里的记忆。是冬天的眼眸。
我就是一颗被遗落的豆子。
雪没有收留我。陌生不是因为远,一层薄雾,就会使冬天失眠。
豆荚里,没有雪水。
一只狗随着一个字去约会远方。
它欢天喜地地去了,走走停停地就那么近了。
此时,冷就是一个记忆的符号。
总是雾,一个人在爬上床头的阳光里,晒着冬天。
零碎的故乡,完成一个豆荚对一粒豆子的穿越。
故乡总是与一个孩子告别,一次次。
一枝桃花找到了一棵树,可是,那是梨树。
如果疑问就是等待,还是远远地站在雾的后边。
肯定句就是小船靠岸的灯火,被屏蔽了。
狂野的土地那么硬朗,好像是一颗豆子的心思。
你就是那朵梅,一梅一枝,一荷一池。
火焰在黑夜里才会亮。而梅,在枝上。
一双手在故乡摩挲,暖暖的。也许这就是太阳吧。
就这么坐着,看金黄的玉米,痴痴的。
看着一些情绪,这个时候,故乡的额头该是雨季。
那个趴在墙头的孩子已经登上故乡的肩头,
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一直面对面地告别,退着走。
一粒豆子是秋天的果实,冬天的爱情,春天的种子。
叩开一棵豆荚,夜晚说,失眠了。
世上有没有一条圆形的路。
有没有一个孩子还能回到豆荚里。
我,在这里是肯定句。
在远方五十米,收拢所有的雾气。
在更远的地方,滴答雨水,然后走远,远到没有任何标点阻拦。
在最模糊的时间,清晰地随雾,飘散。
把一些情绪珍藏在豆荚里,
把一些瞬间填在路途坑洼不平的地方。
把那些片段,灌进笔尖,让过往站立。
原本以为句号和感叹号是一种符号。
原本以为那扇大门是一个院落,敲门人,来过,走了。
只有风,听到了。
风声原本是靠不住的。
只有那个肯定句,在一些句式面前,纹丝不动。
一棵树,从故乡走过,在雾中,丢了。
就这样,一粒豆子,离开了豆荚。
一粒豆荚与一粒豆子,做了冬天的证人。
先憋住,先憋住不看。不看你从东到西,不看你纯白的衣衫。
就假装对面是个美人,就假装在看一树的梨花,那么白。
其实,一直在看一个人的背影,看春天走路的动静。
其实,我在看茶园那一地的爱。
梨花不是离别,是奶白色的妥帖,是区别于任何花色的明净,安详。
轻轻地把春天重新打扮。
这样的春天,不会写错天书,不会被错过。
回眸一笑是香香的风,是怀中一只幼虎,舔舐画中的唇。
这是不是爱,这是不是期待。
睡不着的一定不是春天,醒来的肯定是等待开花的苞。
走远了是一个正在睡去的梦。
梦里以为回到了桃源。
外面很静,嘈杂的是心事,它半开半合。
春天的唇上有蜜,蝴蝶的眼里只有花,而我,一路上有你。
是虎仔的甜蜜的嘶鸣,是小绵羊面前天蓝的绿,是一些草巴巴窜节的声响。
白开水的白,小白狗的白,梨花的白,云彩的白。
山是有颜色的,云彩是变幻的。
枝头的喜鹊怎么沉默,都还是那么斑斓。
蹲下几个字,长高几段情,春天也犯困了。
给春天几天假期,去酝酿一场爱,
给夏天几滴雨水,去说爱,
给秋天一截枫叶,孕育几片雪花,
给冬天一个许诺,春天里开花吧。
我开花,
多么希望那些果实,被你收获。
你是岩浆。所有的爆发都掩藏在沉默之中。
一滴雨水在云彩里要蛰伏多久,才会落下来。
天空那么大,有几滴雨水会落在我的手心。
张开手心迎接那些雨水的时候,爱和雨丝一起来了,
那是你渴望的欣喜的惊慌的脸庞。
时光老了,劫走了梦中的睡意。
一个孩子说,“还能疼到哪里呢”。
爱在找不到的地方,疼着。
一段情感有时会是雪花中的那支白梅,素雅着。
压在云彩之上,云彩之下,一波一波地起伏,荡漾。
云彩与天空的亲昵,不在于空间距离的远和近。
很多时候,雪花在天空的张扬,使大地散淡。
这样的表达,最真情。
起雾了,满眼都是碎裂的山河。
雾起时,满眼的桂花都是离人的断桥。
把梦装进背包,交给路途吧。
在雾中,问一声,梦中的孩子,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