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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睡觉的人

(2011-12-22 19:39:35)
标签:

张廷珍

睡觉

庄子

分类: 碎屑一地

是个冬天周六的早晨。大雾。

这个时候,按照往常的经验,一定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一个雪天,要么阳光就像调皮的孩子洗干净的脸。有雾的时候我总在想,难道天气也喜欢开会,雾就是他开会时拉上的窗帘吧。也许,天气看多了人类开会时严肃的面孔,不想累着自己,于是,就在讨论下雪还是晴朗的问题时,下点雾气,掩盖他们的顽皮。之后,雪花和晴朗就开始猜老大,剪子石头布,谁赢了,就听谁的。

那天,一场雪运气好,赢了。

就是那个早晨,被我碰上了。因为,那天,我想做一个睡觉的人,于是就睡在那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里。

 

我把窗帘拉开。一面墙的雪花,在玻璃外得意洋洋地享受赢了的舒坦,自在。

屋内暖气烘烘地热着,一个脑袋枕在一个枕头上,另一个枕头上睡着几本昨晚没翻完的书,书夹页里躺着一只羊脂玉的手链。那个长长的床头柜温柔地贴着床,上面都是心爱的物件:树根雕出的烟灰缸,挤在一起的几摞书,美容的家什和毒害美容的物品。

他们和谐友好地共存在一个空间里,不打架,不挤占,不谩骂,没有领土边界纷争纠葛。偶尔有一个家伙不小心挤占别人的地盘,另一个也没意见,也就委屈而大度地宽容了。不就是我手懒,不就是我的眼睛出了一点偏差,不想动嘛。那时我就笑了,笑眯眯地看着,看着这个乱七八糟的桌面,这个场景,多生活。多像小时候睡着了不小心把小脚丫搭在了兄弟姐妹的身上,也只有这个偶尔的乱七八糟,才使我觉得睡觉那么好,乱七八糟那么好。

 

小时候家里都是一群孩子,挤在一张大炕上睡着,说着梦话,磨着牙齿嘟囔着白天的种种,不知不觉地就把脚丫嚣张地伸到兄弟姐妹身上。

那时妈妈姐姐正坐在煤油灯下缝补着生活,看着热炕上的孩子,蹬掉了被子,说着梦话,或笑或哭,妈妈都是笑着的,走过去,轻轻一巴掌,拍在你不听话的屁股上,把你的小脚丫捂在被子里,笑笑。生活就在睡觉的夜晚,又长了一截。

有时候早晨起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点点疼,那一定是你的哪个姐妹厉害,在你把脚丫搭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掐了一把,而已。白天你会报复吗,不会。

现在,在这样一个难得的雪天,我也不会慰藉床头柜上的乱七八糟。我每天起来习惯性地伸手,摩挲着它皮肤一样光滑细腻的桌面,让窗外的雪花落在我的心上,我的生活里,落在我睡觉的地方。

 

这是一个放置古筝古琴的桌子。那时,我在朋友的引导下,去了花鸟市场。去了,就看见了它,看见了就把手放在上面,一遍遍地摸啊。一边摸着,一边用眼睛看着朋友,我想让她知道,我真的特别喜欢。朋友忍无可忍地说,真是个土财主,什么好东西都想往家里霸,霸回家放哪里,哪里还有地方放它。

嘿嘿,我喜欢,那怎么办。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看上,为什么要搬回家,搬回家放在哪里。那时,我就想让这个桌子变成日子的一部分,于是,不顾朋友的反对责问,搬回家了。还真的没地方安置它。东挪西搬累了几身臭汗,嘿,找到了属于它的好位置,贴着床,做了床头柜。朋友后来看到后,无可奈何地笑着说,还把你能的,你的乱七八糟正好有了地盘可以安放了。

 

这样一个下雪的早晨,我的头一直挨着枕头,不舍得离开一秒一分,踏踏实实地和枕头做朋友,让它知道,我不会离开,今天会一直和它在一起。

手机关着。窗户关着。思路到处窜着。

一个人和雪花一起,爱着睡眠。

 

静。是一个人的。

静谧。是和自己的心,魂魄在一起,相守。

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很唐突地就知道了一些。花草树木天地人物不是大自然才有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此时,水在小溪里流着,无意有意地碰撞着一些鹅卵石,几条小鱼羞羞答答地在水里追逐着。白色的鹅卵石上,两只小鸟出神地看着水中的几片淡淡的落叶,他们随着小鱼摇头摆尾地飘着,离开树枝妈妈他们好像也不很留恋,还有些欢快的样子。

庄子在水边,他看着,有两条小鱼跳上了岸。他的手摸着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琢磨着,这小鱼可真难为老人家啦,他们在考验老人家的道行多深多浅。

还有几个字也盯着庄子老人家,老人家不自觉就念出了声:读书香到心。老人家抵御了鱼儿的诱惑,抗拒着自然间一些有意无意的牵绊。

鱼儿,我们各自道个安,各自回到座位上。鱼归水,庄子老人家回到书里。

这是我屋子里的自然的山水,这是睡觉的早晨,我和这些活着的大自然,一起睡觉。

睡着,躺平,平视这个世界才知道,生活是平行的。上面有天,有云彩,会下雨,下雪,有星星,看见,也看不见,有月亮,有时满,有时亏,身下有土地,有山峦,有沟壑,有花有草有刺,还有豺狼虎豹,蚂蚁蚯蚓蚊虫。

 

人,就在这个世界里,活着,短短的三天,昨天,今天,明天。那么短。

平视,看见的就是一个人,此时睡觉的就是一个人。当站起来,走到雪天,走进日子,在天地之间和一群人走着,挤着,胳膊腿碰撞着,就是一个巫,一个和牙齿张合的尘世纠结到一起。

 

做一个睡觉的人。让一切随意地乱七八糟地存在着,惬意着。就像这个下雪的早晨,像窗外的雪花,凌乱得就像早晨起来没有梳头一样,零零乱乱地飘着,而后,睡在土地上。

这也许就是大自然的气度气质。所谓自然就是不刻意,不模仿,不矫情。得意着自己的得意,缺憾着自己的缺憾,不在自己的缺憾上打补丁,不在自己干净的身体上描红抹绿,不在自己得意的嘴角安放硝烟,一切都是宽大的床,随意地横七竖八地高兴着自己的高兴。

 

很早的时候,看过一部小说,说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一辈子就是在一张床上度完生命的,因为那是一张硕大的红木雕花床,因为恋床,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过日子。日子里有吃饭上厕所干活睡觉的内容。

我在想,一对夫妻在床上度过大半辈子的话,那么,睡觉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动词了。睡觉应该是两种词语,一种是安静的动词,也就是原动词,还有一种是动荡的动词,性动词。那么,这对夫妻在使用睡觉这个动词的时候,一定是动荡的动词赢得了胜利。一部小说开发了我愚笨的汉语知识,及格不及格就看动词们的态度了。

雪还在不依不饶地沸沸扬扬,此时,我只想做一个睡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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