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外望,总是能够看见马路另一侧的那一片低矮的平房。说是一片,也就是南北走向的一长条,宽度不足两间房的十五、六米,长呢,要不是有个高二、三层的小楼挡住了视线,似是没有个尽头。这个长长的地界,应该是各路的拆迁各式的整改后遗留下的,多少年了无人管无人问,拥挤着更加的拥挤着。无论什么样的季节什么样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它被一种沉沉的黑灰色盖压着。这黑灰色相当的真实,真实的反而有了些超越年代的味道。那是老油毡经岁月浸磨后由里往外泛出来的。
在林立的贴着各种石砖抹着各色涂料的高楼间,这黑灰色格外的醒目。它那格格不入的样子,让人不免的去想象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怎样的喜怒怨愁。偶尔的在灰黑色之间也会突兀的添了些一块一块的蓝色,一种极端的蓝色,那一定是哪家新换了的石棉瓦屋顶,屋顶下也一定是更换了铝合金门窗。那些蓝色不多,自是成不了气候。
让我感到惊奇的,其实是今年的早春三月,在黑压压的灰色之间冒出来的一抹绿。就是这一抹绿,在现在的秋日,远远看去竟然长出了枝条,顶着桔黄桔红的几片叶子,随风摇着,像是跳动的音符。即使经历了前两日的冷雨,也还是轻轻的挂在杈丫上,少了些份量,加了些顽强。
看着随柳絮花红长着鹅黄嫩绿的那一抹绿,经夏日雨水冲刷,烈日曝晒长成的茂绿,再到秋霜染红色。想是再到冬日的细梢迎飘雪,明年的二月兰开后,枯枝散尽,又是一树春色。
时常想,种那树的人家是怎样的一户人家呢,能够在拥挤的连人都快挤不下的地方,挪出一线空间,种下一棵树,在为生计的繁忙间挤出一丝余暇浇水剪枝。一定是眼睛往上看,越得过黑灰色的沉闷,蓝色的炫目,看的到光亮的人。
种树就是种一抹绿,就是种希望,一种可预见的有奔头的,挂的到枝头,望的见远处风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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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绿 纸本水墨 68x120厘米
2008年 田旭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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