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临水,抚琴挥毫,哼上一曲小调,这些全凭一种心境。要么在石涛眼中的春江水就有了:“吾写此纸时,心入春江水,江花随我开,江水随我起。”的无我之境的有我之境。心境的不同能够让人视而不见,也能让人畅想“在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王羲之)”。禅意水墨画的笔墨交融,逸笔妙趣只是表面的东西,其背后往往是情绪的波动。要求得图像有一种禅意,最重要的要有与物交谈的平常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这就像我们平常说的坐禅,可谁又见过禅是坐出来的。禅从哪里来,人们到寺院中看那些小和尚们打扫庭院,修剪树枝,做饭烧水,有多少人见过他们整日念经坐禅的。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十五都是禅所在之地,心中有禅处处禅。画画时非要体现什么禅意,叙述一个禅宗故事,那样讲明白的同时,也就失去了禅的本意。
将自己的看法与判断直接表白出来,只是艺术的一个手段。就像头顶的蓝天白云,远处的山石草木,看起来是那样的直观,仅仅如此,并不能满足我的思维观念。相比而言,更喜欢刻意的隐去这种认知,从事物的另一个角度,从背后,从附加上的人文因素中去捕捉事物。自然特征只是隐隐可见的提示,这一点提示却能够引导人们去发现,并试图将这种提示纳入灵感和原创意义的体系之中。这是自我的,一种属于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思维表露的东西。一条由实至虚带有飞白的焦墨线条贯穿构图,人们在这条线上似乎可以觉察到它是平缓的山坡,天与地的交界,水岸长桥,也许有人还能在非常节省的红、绿、黄的色点上找到一些花草的提示。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自然的,而是心中的花草。所谓的风景也不过是与这条墨线相衬托的满纸空白。然而在空白处出现的一轮明月或似有又无的雀鸟,使人们发现了禅趣,在墨线中发现了自我,在色点上发现了满溪流水香的春意。这些年来,我一直用这条墨线贯穿自己的思维,在极端简洁的符号中体现出就像自然景物一样的和谐。在充满偶然性的笔墨飞白之中暗喻(寓)禅的精神,即使偶尔画上两笔顿挫的笔触,渗化的墨块,也努力使它纷杂有序,具有普明禅师所述“白牛常在白云中,人自无心牛亦同;月透白云云影白,白云明月任西东。”的意境,这事一种更纯粹的形式。
当一件事情人人在谈论,流行起来的时候,它的意义就不止一般思维意识的范围之内了。禅就是一个例子。“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功利目的出发,禅出现了不同的面貌。当禅被通俗化,玄化甚或神秘化、宗教化的时候,反过来判断一下禅是什么,却发现禅是简单的再不简单的东西。有水皆含月,无山不带云,无需穷尽无际的道理,形而上的哲理。它只是用平常心悟千秋道,随性而发,随遇而安,就象顺风的旗,因风而动,风静即止。不用深思熟虑,计算的过于精细,也不用引经据典,在喜、怒、哀、乐中认识自然,认识自我。不是开脱是解脱,领悟“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日日是好日,时时是好时的心境与智慧。说话写字并非难事,然而要将所说所写组成文章就不那么容易了。就象画为心声之说,如果真要把“心声”表达出来,还真是很难找到一个恰当的方法。善画者不多,善说善画者更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时候是越想把画说的明白,越是事与愿违。话多语失,张口便错,越解释越俗,辞不达意。很久以前,以为大段背诵诗文,古籍画论,不辞辛苦,破万卷书,画境自然提高。然而后来发现背诗画画与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两码事。各有范围,无端引用时,让人不知所云。现在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让画牵强的符合诗意,往往相反的是努力的忘记已熟记的诗文,读诗反而成了一种习惯。读与背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读是一个领悟的过程,尤其是沏上一杯清茶,伴着墨香。背诗则是在强化记忆,创作构思也就无缘找到切入点,往往不是画无意境,就是故弄玄虚,看似满腹经纶,逸笔挥毫的同事,掩饰的是少了的那份自信。
潘天寿说:“艺术之境,虽近在咫尺,辛苦一世,未必梦见。”古人把绘画分为神、逸、妙、能等不同的评论准则,只有符合了这些标准才能成为上品。然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人之雅俗格调各异,欣赏目的的不同也就影响了对作品的价值取向。如果真按这些一条条归类沿袭,画画时不知如何下笔不说,只能耽误了正事。画画的过程也就是寻找自我状态的过程。有人说要达到天人合一,胸有成竹的境界,有些玄虚,那得看机缘和悟性。我画禅意水墨画,其实就象人们练瑜伽,瑜伽是什么不重要,中国的也好,印度的也好,反正它不象体操那样需要很好的筋骨功夫,也不象武术,刀枪棍棒,拳脚相加,少了一点斯文,更无需诵经礼拜,一心皈依。它只是身心轻松,舒展自如,在韵律节奏中体悟心境的恬淡闲适。周思聪论创作时说:“我画画的最好状态,是自己拿着画笔不知到画啥,出来的东西最好。”什么样的状态决定了什么样的画品,而不是什么样的画品决定什么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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