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一种走进吉祥的方式
(2011-03-05 18: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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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深圳特区报 |
分类: 札记 |
《农历》像一条长河,出生于宁夏西海固的郭文斌将故事娓娓道来。这是大西北,一切都是古朴的,人物年龄需通过“坐车五月要买票,六月不用买票”的描述来判断;背景也是静谧的,犹如电影的长镜头,间或捕捉一些风景。
郭文斌说,《农历》中的十五个节日,是古人为人类开发的十五种生命必不可少的营养素,也是古人为后人精心设计的十五种“化育”课。五月和六月作为“化育”的载体,用一年的时间演示出中国农村原汁原味的日常生活,讲述他们生命的节奏、生活的原则、感情的寄托,以及他们的价值和根。
“从农历中可以看出,中华民族有着世界上最为科学的快乐生产术。”郭文斌说,“农历虽然是古人设计的,但是为现代人提供了一种走进吉祥、涵养幸福的方式。这就好比按照交通规则开车,本身就获得一份安全。”
郭文斌说,现在人们讲节日更多是民俗角度,但真正走进农历你会发现,农历是要让你关注时间和空间。“生命本质上是由不同的时空点组成的,只有关注时间和空间,才能对生命有敬畏感,才能有感恩之心。”
“比如说全国人民过大年都会‘守岁’,‘守’字是屋子下面一个寸,就是要让你一寸一寸地感受时间流逝;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是打开自己、走进自己的一种方式。”郭文斌解释,“所以我说,人最大的错过是和自己错过,人最大的浪费是和喜悦的浪费。”
郭文斌把《农历》的写作视为一次行孝。“在我看来,农历是中华民族的根基、底气、基因和暖床。昔日,列强可以摧毁中华大地上所有的建筑,但无法摧毁农历;时间可以让岩石风化,但无法风化农历。农历精神无疑是中华民族的生命力所在,凝聚力所在,也是魅力所在。”
宜出行、忌婚嫁、勿动土……农历背后似乎总蕴含着各种预示与真谛,然而这些都是依据节气总结出的自然规律,农历首先还是作为一套客观的历法系统存在。
不过在郭文斌的叙述中,农历本质上是生命力的“统觉”,它“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这种“汇聚天地精华”的言语表达让不少人感觉,农历似乎被他上升到了宗教信仰层面,对此郭文斌予以否认。
“确实有一种农历已经沦落为迷信,但我认为我们主要应该把握农历精神,而不是说初一该干什么,初二该干什么。”郭文斌说,“农历精神是一种感恩的精神、敬畏的精神、爱的精神,当人们能够带着敬畏、感恩与和谐的心走进自然,就能获得一份吉祥,因为目前我们太想战胜自然甚至把自然当成掠夺的对象了。”
郭文斌说,在春天的西海固,大人是不允许小孩折柳树的,因为春天是生发的季节,“这其实不是一种对于行为的禁锢,更多的是对于大自然的敬畏”。
如此拥护农历,也让郭文斌贴上了“守旧”的标签。但他认为,农历当然需要与时俱进,要回到农历时代是不可能的了。“正如我不反对西方文化,我也不赞成忽视自己的节日,因为目前中华文明的主体营养正在沉睡。”
对于郭文斌而言,《农历》的写作还是一次深深的忏悔。“农历如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狭隘、自私、包括自恋。现代人的所作所为是带着冒犯性的,我们没有带着敬畏与尊重在生活。”郭文斌说,“在《农历》之《中元》一节中,我把《目连救母》一出戏全部搬了进来,因为它让我看到了古人的心量,也看到了古代文化人的心量。”
不过批判是对于个人的,祝福才是对外的。郭文斌说,《农历》首先是一个祝福,对岁月的,对大地的,对恩人的,对读者的。“农历是另一个大自然,在这个大自然里,有天然的世界,天然的岁月,天然的大地,天然的哲学,天然的美学,天然的文学,天然的教育,天然的传承,天然的祝福。”
“这种天然,也许就是天意。而天意在我看来,就是如意。农历是一条铁轨,它的左轨是吉祥,右轨是如意。”郭文斌说,“安详就是在最朴素的生活现场去体会最盛大的快乐。但是我们现在更多人是在开着幸福的车子满世界找幸福。”
在有关传统文化的书写中,不少作家选择了哗众取宠的方式,将牛鬼蛇神与吉祥如意混为一谈。但郭文斌却慢慢地开着车,他不寻找什么,只是享受开车的喜悦。在前几年青春文学、经济书籍畅销的浮躁氛围中,郭文斌的另一本娓娓道来的书《寻找安详》竟然在半年内重印了三次。
“我之所以用十二年时间,磨磨蹭蹭地写这部仅仅三十万字的长篇,就是想先让自己的心安下来。一个连自己的心都安不下来的作家,是无法写出让读者安心的文字的。这十二年,是写作的十二年,也是自己寻找安详的十二年,也是自己下决心改过的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