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在长沙的谈心电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愤青的声音。劈头盖脑的痛骂、激愤的咆哮甚至粗口成为了他的个性标签。如今他已是长沙最受平民欢迎的民生电台、电视主持人,但他也是最不像主持人的主持人。
涂磊,一个其实只是为了做生意、找口饭吃而无心插柳的主持人,身上却聚满了太多人关注的目光。对于一位如此有个性的采访对象,我们无意于去评价,我们所做的只是走近、对话、记载,白描一个真实的涂磊,一个真正的媒体愤怒者。
生意
被骗去50万
“我的世界观十四五岁就形成了,我就是想做个商人,到现在即使做媒体,以后做得再怎么辉煌,我还是想做商人。”
在与涂磊的聊天过程中,他多次提到“做生意”这三个字,甚至他现在做媒体也是在为以后做生意打基础,“我认为只有钱是亲的,别的都是假的。”这样连纯粹的商人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话,却赤裸裸地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在外面打工的那几年,涂磊一天到晚跟着老板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不少。涂磊自认为是个比较有商业眼光的人,开网吧、做触摸屏,确实赚了不少。但在安徽他遇到了一个大骗子,被骗得血本无归,“50多万,毕业以后挣的钱全没了。他骗我钱的理由是拿钱让他去打点。后来发现上当,我拿了一把刀就去追那个王八蛋,结果被巡警抓了。”
遇到人生中的最大打击,下一个方向在哪?涂磊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张最大的中国地图,扔了个色子,结果扔到了湖南,随后他就带着三个伙伴,揣着1000块钱奔到了长沙,“当时穷得吃方便面,泡2毛钱三个的老面馒头。”
节目
打过别人也被打过
在长沙人生地不熟,当时28岁的涂磊无奈中去了“星沙之声”应聘,“就是我要吃饭啊。当时应聘考试的有400人吧,很多人都是读这行,学这行的,没想到最后签约的主持人只有我这个外行。以前经过了商场上太多的尔虞我诈,我接触了大量不同层面的人,很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做主持人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接手主持的第一期《麓山夜话》就以痛骂的方式出现在电波中,“还没有做完,很多人就打电话进来了,我才发现还可以得到好评如潮的。大家都说我最大的特点就是骂人,其实我非常理性,我能以最快的速度抓到理、要害。为什么骂了之后,他还要打电话进来呢?他知道你是为他好啊。”当然,能帮别人把事情理顺,他自己心里也会有很大的满足感。
因为火爆的风格,涂磊承认自己遇到过人身攻击和危险,“上个星期五还有个人用汗衫包着把刀在电台门口堵我,他是在我节目中故意打电话捣蛋骂人的,我报了110,他跳上出租车就跑了。我们节目经常报110,家常便饭了。我还在电台门口被打过一次,不严重。我在调解的过程中也有打当事人的现象,当然被剪掉了。你说一个儿子把80岁的老娘扔塘里去了,什么事吗?”
生活
女朋友讲什么就是什么
“说我庸俗,开始我比较反感,后来一想也没事。所谓庸俗的东西都是真实的,所谓高雅的东西都是假的。”
对于在自己的困难时期陪伴着他走过三年的女友,涂磊很尊重。“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在生活中我对她是说一不二的,她讲什么就是什么,很多朋友看到我们在一起都不相信我是个那样的人。”
聊天中的涂磊几乎一直保持着节目中的那种表情,他说他很少笑,“有人说我装酷,我装一时两时可以,三、四年我都这样了。和熟悉的人,我笑起来很开心的,我也是非常幽默的。但我翻脸比翻书还快,因为我不允许原则性错误。有很多人说我在电波中是一个很正义的人,我说我不是,我只是做到了做人最基本的规范,而有些人做不到就好像显出我很正义来。我在节目中骂人是有底气的,你什么时候在酒吧里看见过我?”
三年计划基本达到
虽然饱受非议,但已学会完全把生活和工作分开的涂磊现在过得很逍遥,一点都不累,“我真的活得不辛苦。第一我心里不藏事,该骂就骂,没有心理负担;第二,我有一直坚定的目标,那就是做生意;第三,我后院不会起火,我女朋友非常老实本分,就是想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我要求又不高。”
至于以后的打算,涂磊给自己搞了个三年计划:第一年在电台做得小有名气;第二年凭借广播电台的地位进入电视台;第三年巩固电视台地位,进入省台。“虽然今年还没进省台,但省台也陆续在邀节目,基本达到了。我是一个非常有计划的人,一定要按部就班。”
听过涂磊节目的人,几乎都为他的个性魅力所征服,他率真、率性、率情,还有点桀骜不驯。他把他的个性熔入到节目之中,所以他主持的每一档节目都充满了活力,给无数听众带来了自信。然而,真实生活中的涂磊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他叛逆的“声音”背后,又有着怎样曲折的人生经历?
人“声”本是磨难
涂磊出生在江西南昌,母亲是时尚优雅的女性,总能精致地打扮自己,将自己的优点展示在人们的面前,涂磊或许就承传了母亲的这种性格。
然而,涂磊的“发声”却为母亲带来了磨难,母亲生下他后,便患上非常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全身的骨头像被高压锅煮过一般,非常的焦脆,并且十分的疼痛,但涂磊母亲从未抱怨过命运。有一年搬家,凛冽的寒风抽在脸上生生地疼,父亲佝偻着身子推着自行车驮着母亲,年幼的涂磊提着热水瓶跟在后面。上坡时,车子颠了一下,母亲一晃,本能地伸手去拽父亲的衣角,因为手不太灵便,竟然没拽住,“砰”地一声,母亲从车上摔了下来!小涂磊慌乱中丢下热水瓶,跌撞着跑过去,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那声音,一直响在涂磊的记忆里,一寸一寸地碎裂……他一下子仿佛成熟了许多,默默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给母亲治病,让她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因为母亲的病,涂磊比同龄人更多了一些忧郁。大学毕业后,涂磊被分到银行工作,那是人人都羡慕的金饭碗。然而,天生好动的涂磊不习惯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日子。不久,他就作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辞职!当时,就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理解他的这一举动,都劝他三思而后行,可涂磊桀骜的性格决定了他一旦作出决定之后,就无法更改。
然而,辞职后的涂磊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有人开始冷言冷语地嘲讽他,倔强的他竟跑去给人家帮运机器,一天还不到十块钱,他心里想:我年纪轻轻的,就不信辞了银行的工作就没有了活路!帮运机器的活儿很苦,手上沾满了油污,掌心磨出了血泡,但他咬紧牙坚忍着。
后来,他开了一家网吧,却因为没选好址而倒闭,之后又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可合伙人目光短浅,一些重要岗位都安排了自己的亲戚,他感觉到这种家族式管理的公司不会有前途,于是又提早抽身而退。
涂磊决定远去安徽,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母亲泪眼汪汪留他。其实他对母亲也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因长期生病,母亲已经衰老了许多,再也没有了昔日那靓丽的容颜。看着母亲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着,他泪雨磅礴……然而他是男子汉,注定要在外面的世界闯荡的,他硬着心肠走了。身处异乡,孤独无时无刻不在包裹着他,为了排遣孤独,他买来了许许多多的书籍。
2004年3月,涂磊来到长沙,先到一家公司,从400元钱的工作做起,这段日子,郁闷的他常常喝酒。后来终于做到了总经理助理的职位。
那年金鹰95招人,他又突然想去尝试一种新的生活,但他去的时候已经招满了。之后不久,长沙人民广播电台星沙之声又招人,结果涂磊得到了评委的一致青睐:认为他阅历丰富、有个性、普通话好。评委们从300名应聘者中选中了他。
张扬桀骜的个性
徐磊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但也并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试用期间,他每月只有800元的工资,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可是涂磊并不觉得沮丧,是啊,想起以前做帮运的时候一天才十元钱,刚来长沙的时候每个月也才400元,多少坎坷都走过来了。
涂磊是个率性的人,即使是做节目,也不刻意去迎合听众的心理。有一次,涂磊在节目中谈及整容的问题,一位女孩兴奋地打进热线电话,说整容让她获得了15万的年薪。涂磊冷冷地反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整容其实是对父母的不敬,而且,当你的爱人面对虚假的你时,是什么感受?”对方无声地挂断了电话。他崇尚自然,正如他做节目所追求的明朗泼辣。
涂磊语出凌厉,力透现实的尘埃。这有时也会让那些前来咨询的人难堪,一次一个女生打来电话,问:“我因为第二个男友离开了第一个男友,现在第二个男友又因为别的女孩离开了我,我突然觉得还是第一个男友好,我想和他联系,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现在该怎么办?”涂磊冷冰冰地回答:“如果我是你第一个男友,我不会再接受你,因为你伤害了我;如果我是你第二个男友,我迟早会离开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自己做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现在该怎么办,你现在该做的就一件事情,那就是好好认清你自己。”听他的节目,能强烈的感受到他张扬的个性,他把他对社会的认知,在话筒前丢了出来,他用批判的态度点评这个社会的陋习。
其实,尖锐的涂磊也有着他的柔情的一面,一次一位老人打进热线电话,正激情评点着的涂磊立即平缓下来,他放慢了语速,耐心地倾听着老人的絮诉,一点一点地为老人解开心结。那一刻,许多听众都为之深深感动。
对待听友,涂磊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予以帮助。他认为人的一生都有许多困惑,有时可能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能给当事人带来一份真切的温暖。一次涂磊接到一个热线电话,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打来的,他说他下岗了,夫妻两人工资加起来才700元,还要负担儿子读书,忍受不了生活压力的他说要自杀。涂磊在电话中极力劝慰他,并问他擅长什么,那男人说最擅长炒菜。涂磊在节目中为他求助,五分钟后,就有一所大学的一位听众打来热线电话,说要聘这位男人为他们学校食堂的厨师,月薪1500元。这一刻,涂磊也觉得特别的开心。
他这种率性而为的主持风格为他赢得了无数听众的信任,但也为此而得罪了很多人,甚至曾有人打电话威胁他,要他戴着头盔上班。有人恨,更有人爱,这就是主持人涂磊。
还原生活的真实表情
也许在主持节目时,涂磊是不羁、跋扈、洒脱的,但剥开这些“伪装”,涂磊其实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他说一个主持人要坚持最基本的道德,要有平常人的心态。
下节目后,午夜常常如油墨般浓厚,深不可测,周围是耸立的灯光,透明的石头森林,城市的华丽和空洞凸显得如此清晰逼人,令人屏息。他回到家里,女友已煲好了汤,她给了涂磊幸福和寄托,那份婉转的柔情弥漫在家的每个角落每个瞬间。
休息日,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女友逛街购物,他乐于当她的跟班,从不觉得累,他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
涂磊喜欢养狗,他说狗很忠诚、善良、正直,狗的品质是人学不到的。他现在养的狗才4个月大,一身金毛,他最喜欢小狗乖睡在窝里娇憨甜美的样子,常常把小爪子搭在他的手心,做饭的时候,它便乐颠颠地在厨房里跑来跑去,小黑眼睛滴圆溜溜地转……涂磊说,养狗要有爱心,像对待自己的小孩一样。他还常常收到“涂钉们”的礼物,有各种润喉药、有布娃娃、还有鲜花……每当这时,幸福就会像藤蔓一样爬满了他的心壁。
工作中率真,生活中温情,这就是涂磊,他也只是漂游在城市里的一尾鱼,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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