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永不糊涂

          文/冬草六六

才晚上8点，八十多岁的老娘就去睡觉了。

老公照常在电脑上绘图，儿子写作业。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像往常一样出门，到小区另一栋楼的一个邻居家给她上中学的女儿补习物理。

9点半，我刚一推开家门就看到客厅狼藉一片，老公和儿子正赤着脚忙着清理屋里的积水，老娘则坐在沙发上掉眼泪。“怎么回事？家里怎么发水了？”老公正忙着打扫，他一边干活一边对我说：“客厅里的暖气最近老是不热，我怀疑暖气管里有气堵住了，就想给暖气管放放气。结果刚用钳子将排气阀的螺丝转了几圈，阀门扣突然掉下来了，热水一下子喷了出来。我想把螺丝拧回去，可是水压太大而且水太烫了！”“哎呀，可真是危险！”我插了一句。“是啊，幸亏儿子反应快，赶紧打开门，站在楼道喊：‘来人啊，有危险！’对门王哥听到了赶紧过来，帮我把暖气的总阀门关了，然后放了其余暖气管的气压，险情这才得到了控制啊，不过客厅算是被水泡了。”老公简单把“发水”的过程讲完了。

“那老娘为什么坐在沙发上哭呢？你们惹她生气了？”我又问。“我们怎么会惹她生气呢？她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后立刻光着脚丫子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看到客厅到处是水，先跑到咱们卧室看了一圈，然后转回来不停问我:'妮子呢？妮子在哪儿？'”“老娘怎么可能跑呢？她没拄拐杖吗？”平时娘走路就算拄着拐杖，也是一步步往前挪，速度非常慢。”“没有啊，外婆没拄拐杖。”儿子答道。“哎呀，那她没摔倒吧？“我紧张地问。“外婆没摔倒，她光顾着找你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你，以为你被水冲走了。”“你怎么不告诉她我去上课了？外婆那么大岁数了还让她操心？！”我责怪儿子。“告诉了，我和爸爸跟她说了很多遍，可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她说睡觉前你还在屋里，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她坚持说你被水冲走了，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哭了，让我们赶紧去捞你呢！”

儿子说完，我“扑哧”一笑，然后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两年以前，82岁的老娘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她开始越来越糊涂，甚至有时不记得我是谁，管我叫妈。最近几个月，老娘更像是回到了婴孩时代，向我们讨零食吃，和10岁的外孙争吃抢喝。

“妈，妮子在这，我好好的呢，我扶您进屋睡吧。”我在她跟前蹲下，抚着她的手轻声对她说。老娘摸摸我的脸，破涕为笑，喃喃地说“妮子在，妮子在。好，好。”当我想搀着她站起来时，才发现老娘的腿一直在抖，根本站不稳。“妈，您的腿怎么了？”我又紧张起来。“别担心，估计是被吓的。她刚才到处找，又到处找不到你，后来让我们赶紧去捞你，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掉眼泪了。”老公说。

     “妈平时糊涂得只知道吃喝，剩下的就是睡觉了，什么心也不操。今天晚上她怎么突然这么清醒了？！”

老公停下手中的活儿，认真接道：“母爱永不糊涂！”

刊发于《大河健康报》http://news.dahe.cn/2015/09-11/1056220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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