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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在大沙漠里有一种海市蜃楼的天然奇观,这种景象是因为空气的流动和光的作用形成的,我们可能都为这种迷人的景象赞美。可很难想象得到,生活在沙漠里孩子们,为了追随幻想中的这一条河、一片绿草,去奔跑追逐,流连忘返。热浪下的沙漠戈壁滩,红旗招展,人头攒动,冷湖人在寸草不生,生存环境恶虐的条件下,创造了冷湖石油佳话。
我有幸去过一次冷湖老基地,1978年,六岁的我,跟着奶奶和二姑走进了冷湖炼油厂。二姑显然是兴高采烈的,而奶奶却显得忧心重重。我们要找的人也就是我后来的姑父,姑父是上海人,在1956年响应国家支援大西北的号召,来柴达木盆地的冷湖成为了一名操作工,没多久就与一位也是上海的姑娘结合了。随着油井的喷油,石油大会战,内地来的工人越来越多,光在家属区住的就有几万人。天有不测风云,这位姑娘在工作时,被一次突然的井喷气浪击中,倒在了血泊中。她和姑父在一起生活十几年,没留下孩子,长眠在了老冷湖的公墓里。姑父急于再找一个对象,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回上海,在这之前就把上海的老母亲接来了,可现在又没人照看母亲。我二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亲戚介绍与姑父相识了,双方只通过几次信,见过照片。
如今回头想想,当时我虽然不明白奶奶担心他们感情的原因,但是我却分明看到了寸草不生的恶劣条件。寒风呼啸,黄沙弥漫下的家属房一排排的,没有院子没有墙,大家敞开着走,连点绿色都看不见,唯一的几个绿点就是有的房顶涂上了绿色。最关键还是缺氧干渴,我是深深体会到了2800多米是什么滋味,以至于这次出行,一辈子都不忘。听姑父说唯一的水源就是冷湖这个淡水湖,早都建成水房供大家用水。姑父和其他的炼油工人一样,都穿着大棉袄,长的黝黑又非常热情,可能跟天气和日照时间长有关系,我们早已穿上了备用的衣服,原来这里的夏天也这么冷。不知道姑父从哪里找来的两块冻肉,一条冻鱼,招待了我们。这鱼对生长在辽东半岛海边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寒酸了,其实他们平常日子吃的都是萝卜、土豆什么的,连我都没想到二姑会留下来。
或许是冷湖人的精神感染了二姑吧,在这最苦的地方,看不见植被不说,连点土都没有,可希望却无处不在生长。这里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大家聚在一起为石油奋战,这是怎样的一种激情啊,其实梦想和现实没有距离,艰苦可以忽略不计!二姑因为有文化,在这里教学生,她一手伺候姑父的母亲终老,后来二姑家的小弟也在这里读书,再后来读到初一的时候,他们全家离开了冷湖老基地。因为冷湖地底下没有可供开采的石油了,几万人的职工家属,如今多已陆续迁往内地了。我和二姑经常通信,听说老基地现在已经是断壁残垣,不过还有几百个冷湖人留守在那里,而且石油战绩还不错呢。说起姑父,二姑总是心疼他,因为他经常会拿出一包老冷湖的沙子来,静静地看着,抚摸着。
冷湖人千千万万,或许他们都有一包记忆的沙子,都在做着绿色的梦!我想,能够读懂这个梦的,也许只有那些艰苦的岁月,还有那纯朴青涩的老冷湖!
2011年8月13日01点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