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炕头、心头

　                 文/老狼

　　每年的正月十五，我都回老家去送灯，也每次都去三姨奶家坐坐。我奶奶姐妹五个，只剩下三姨奶一个了，她一生经历坎坷无数，九十多岁的高龄，思维反应并不迟钝，只是眼睛有点儿模糊，看不清东西，村里人都说她能活到一百岁。
　　远远地看见姨奶在路边站着，我走到她身边叫了声姨奶，迎春，是迎春吗，姨奶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继而又紧紧地抱住我。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你父母怎么样，弟弟妹妹怎么样，他们在外地过得都挺好吧？哎呀，你看我光去唠叨了，走，咱回家。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老家也就剩下这个姨奶，但是感觉一样的亲，和亲奶奶一样的亲。
　　回村的小路不算长，但我们娘俩走了好长时间。姨奶明显的老了，走不动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可她怎么就记得每年在村头等着我呢？我的眼睛湿润了，扶着她的胳膊，看着步履蹒跚的小脚，还有那不多见的对襟衣服，扎着发簪的头发，皱纹很深的脸，和我奶奶真的很像。或许在姨奶的心里，每年的这一天就是为了等我，代表我的爷爷奶奶在等我。
　　一路上说个没完，抓住我的手就是不放。你看你迎春，买什么东西呀，只要你回来了，姨奶就高兴啊。岁数大了，就盼着这些小辈们能经常回来看看，买那么贵的东西干什么，那得需要多少钱啊，现在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你回来就好，你爷爷奶奶小时候没白疼你。人只要不忘本，做什么都能行，生意一定很好吧，患者多吗，不要太累了，适当的休息一下，钱是赚不完的，健康才是第一位。心态要好，大事小事的都过得去，生活也不会跟你计较。
　　来来，迎春，上炕，炕上可热乎呢。坐在炕上，外面一眼望去能看得好远，心情真是舒畅，不象在城市里，抬头就是屋檐，满眼的水泥建筑。你看看姨奶，活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有，咱就是心态好，粗茶淡饭才养人呢。再说现在吃什么东西也不亏，也吃不了多少，你买东西干什么呀。姨奶真是的，总担心我花钱，其实也没多少钱的。在跟姨奶的闲聊中，知道村里有名的二驴子，前些年开水泥厂赚大发了，去年被人骗了，上火得了癌症。沟里，那一片很少有人敢进的深山，被陈老大开发了，有一条柏油路直通山里呢，现在村里人简直太忙了。
　　等了能有半小时，也没看见大叔回来，我姨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想看看他再走。姨奶说，可能是在加班吧，他工作的那家锻造厂，活很多，就是邻村的三猴子开的。我看时间不能等了，我说我该走了，上山送完灯，我就直接坐车走了，明年再来看你。我紧接着下地穿鞋，姨奶不让走，不行，在这吃完饭再走吧，一年年不回来一趟，说什么也要在这吃饭。我说哪能在这吃完饭啊，时间来不及，没有车就回不去了。
　　其实我说没有车是借口，现在的交通很方便的。姨奶赶紧从炕上下来，要送送我，别送了姨奶，您也看不见，别摔着，我自己走。可是姨奶就是不答应，抓着我的手不松开，眼里噙着泪在忍着。我的心里酸酸的，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要不我再坐会儿，再坐会儿再走。姨奶像小孩似地高兴了起来，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我们娘俩又唠了起来......。

        老狼
　　2011年3月8日0点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