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陪我走过这段路
文/梁迎春
一大早,厂会议室挤满了来报名的人。
杜本平!
到!
一个一米七个头的小伙子站了起来,衣冠不整、脸色腊黄,头发长的很。科长叹了口气:“哎,你怎么这个样子,象得了场大病似的,还是回家吧,我们罐头厂招的是体力工人,合同制三年,你能受得了吗?”“受得了,我可以忘记自己的存在”,他回答的很冷静,竟使在座应招的200多名来自农村的十八九岁的男孩都注视着他,无表情的面孔,场内竟无声音,“那好,你试试看吧,”科长的口气很委婉,“下一个”的声音却很洪亮,可见科长的嗓音也是磨练出来的,可适用于各种场合。
经面试一百五十人留了下来,奇怪的是女性公民居多,居然达到一百多名,而男性则几十人,杜本平站在那里很荣幸,也许罐头厂的职业适宜于女工,也许是科长的嗓音和身世一样饱经沧桑,所以才另眼看待留下来的。可是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吧!
分工作了,杜本平被分到检罐工,与他同去的还有十四名女工,他很诧异,也许自己现在的体力只能与女人相等衡?管它那么多,我出来一不为赚钱,二不求自在。实在无奈,想找个苦工作,求个解脱,没想到,现在居然干起轻快活了-检查罐的质量,“喂,领工作服了,你还呆在那儿干什么呀?”他答应了一声,头也不抬,跟着这十四个女孩子后面往库房走去,什么也没想。只记的喊他的那个声音倒是很甜的,又似乎触及到了他心中的痛处,他很难受。
“怎么样,今天的活累不累呀?”没想到,那个甜声音,居然还和他一个班组,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你怎么了,何必这样呢?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不能在家呆着,出来就像出来的样,何必留恋过去呢?我看你这个人哪,失恋感太强了,她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她,他觉得她很熟悉,像个老朋友似的,“唉”,杜本平长叹一声:难啊!
夜色笼罩下的王家桥,灯火闪烁,罐头厂宿舍热闹非凡,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怎能耐得住寂寞的困扰,路灯下打扑克的人群,树丛中谈恋爱的疯狂者,还有一些坐在一起唠闲嗑的人们,但在路灯长长的投影中,竟还有一人默默的注视着远方,似有长长的思绪系于星星的光辉,闪耀的他的细想,可昏浊的路灯迷茫了他的双眼,一会儿低头遐想,一会儿热泪盈眶,心中纵有万千辛酸,或许都无从诉出,这个人就是杜本平。
“噢,杜哥,你怎么还没睡呀”,这个甜声音再度响起。几天来的接触,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叫姜月辉,她的热情,似乎能融化大海,盛的下天地日月,在她面前,他像一个木头人似的,活干不好,他格外地沉默。其实他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在她面前,严重了一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不是注定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的,不是的”杜本平极力反对,“那你好象有难言之隐,有一段痛苦的经历是不是?”姜月辉追问道。“这......唉,都怪我呀!一个多么好的姑娘竟为我而死”,“什么,你说什么?”姜月辉瞪大了眼睛。你不相信是吧?杜本平说:“我是和她一个屯子的,从小就在一起玩,一起上学,彼此感情很深,到了青春期,他们都知道该向家长挑明的时候了,可是她的父母极力反对,原因是杜本平家里穷,要她嫁给村里一个有钱的个体户。她死活不肯,一天夜里,她找到了他,要他带她远走高飞,到外地去,可他那时胆小,回答的口气也很委婉,“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我们家确实很穷,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你还是听家里人的话吧,我也要出去打工了,这一走,我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他的口气,也很自卑。她哭了,哭得很伤心,“你能最后吻我一下吗?”她哽咽着......。他吻了,这一吻,吻的这一夜都无星无月。第二天,正在他打点行装准备上路的时候,村里传来了消息说,她服毒自杀了,“你知道吗,她死了,是为我而死的!杜本平情绪高昂,而姜月辉不敢正视她的脸,低下了头,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默了或许有一个世纪,还是姜月辉说话了:“算了杜哥,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时光不可能复返,你也不要再想她了,别让痛苦折磨着你,天天看见你的样子,我都很难受的,你这个状态,怎能干好工作呢?咱们可是跟工厂签了合同的,干不好就会开除的,这样吧,咱们拜个干兄妹吧!我叫你杜哥挺顺口的,以后还叫你杜哥,你不介意吧?”“怎么能介意呢”杜本平终于说话了,“说实在的,有了你这个妹妹成天杜哥杜哥地叫着,我真的很开心!”“杜哥,明天晚上,电影院上映《父子老爷车》,时笑星陈佩斯主演的喜剧片,一定很好看,我请你看,就算妹妹我认识哥哥的见面礼,怎么样?”姜月辉问道,“不,月辉,我请吧,做哥哥的,怎好意思让妹妹掏钱呢?”“这么说,你是答应去看电影喽!”姜月辉笑着跑开了。
先锋影院售票处,挤满了买票的人,“我去买吧,你站在这儿别动”,杜本平对姜月辉说。不一会儿票就买到手了。电影开演了,荧幕上的陈佩斯,真是开心的很,场里不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杜本平也连连拍手称好,姜月辉悄声对杜本平说,“杜哥,能够看到你笑起来,我真的很高兴,好高兴”,杜本平侧过头来,望着月辉动人的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可终没说出。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半年过去了,他们兄妹俩处的可真好,形影不离,俨然一对小夫妻的样子。一天晚上,月辉扭扭捏捏地说:“你敢为我做件事吗?”“那有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做到的,没问题”,杜本平义无反顾的说,“那......,那你敢吻我吗?”“啊......,你说什么
”,杜本平懵了,眼前出现的是她的身影,为他而死的忠诚,“我知道你忘不了她,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她,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怀念她吧!”月辉温顺地倒在了杜本平的怀里,杜本平本想推开她,但似乎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竟又使他紧紧的抱紧了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微妙啊!姜月辉抬起了头,“杜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在一个房间里,有两个灯泡,一个已经坏了,当主人接通电源的时候,亮着的灯泡问呢个没亮的灯泡,“你怎么也亮了?”那个没亮的灯泡回答,“你亮了,把我也照亮了”“哈哈哈......,”杜本平笑道:“你如果讲一段天仙配,相信会更动听呢!”。
2009年5月30日完稿
【谨以此文纪念多年不见的好友杜本平,你在哪儿,生活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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