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交电费
阮直
电费该交了，我几天前就知道的，再不交就有被列入“诚信黑名单”的风险了，老夫我不是差钱，是怕去银行排队。但这也不是能躲过去的事儿呀，今天就去交电费。
我动用了全部的智商，把我记忆中的工商银行网点仔细地分析一遍，闹市区的不能去，星期天休息的人多，要避开；有停车位的不能去，大家都图停车方便，人一定多；上午刚开门时不能去，客户都想赶个早，去了发现人家比你还先到。
我是中午12点30之后从家里开始动身的，估摸排队的人一般中午是要回家吃饭的，11点之后人应该会少一些，我就打这个擦边球。聪明吧，别看没啥文化。
15分钟之后到了一家工商银行的网点，进门一看傻眼了，大厅足足有四五十人，那也得要个排队号呀。拿到手一看B0125，只有一个窗口办业务，显示的号码是B0090，那就是说我前边还有35人在等待。我是忙人，不能在这里耗着呀，家里养了两只狗，狗身上还多了跳蚤，跳蚤还活蹦乱跳，都需要我亲自处理。不行，马上先去办其他的事情，过一会儿再来，反正排队的号在我手上我就不算“离岗”。
恰好没吃午饭，那就先去吃碗面吧。开上车（两轮的）找到一家面馆，我知道不用忙，没有一个小时轮不到我。面馆很小，吃面的就三个人，老板娘很热情，脸上闪着灿烂的微笑送来热腾腾的一大碗面，一会问要不要辣子，一会问要不要蒜。其实我的心里还是盘算着时间，可别等我去了银行，恰好过了我的号，我就得打我自己一个嘴巴子了。明知道还轮不到我，可吃起面来还是不怕烫，心里急呀。
吃碗面，擦擦汗，开车就往银行赶。进去一看，又一次傻眼，B0095号，才办完4个人，就是印钱估计20个亿都印完了。看来还是存款、取款更艰难。算了，再去办一件事。几天前接到几笔笔稿酬，累计有127元之多，够我吃25碗面还有结余，物价也不算贵。可昨天听我们的一个朋友说，有个老板请他们吃饭，每人一份的汤就是300元，我没敢问什么汤，也太贵了。还是取我自己的稿酬吧，到了邮局填好取单，拿上稿酬，喜洋洋的。返回银行一看，才到B0112号。我想骂他们一句，可没敢，那保安威武雄壮。
先回家吧，忙活得一身臭汗了，洗洗再说。
到了家，开始冲凉，冲好后，吃了几个葡萄，给那两条狗喷洒了一点跳蚤药，又换了一身薄一点的衣服，下午有些热。再去银行等待“召见”。
到了银行，一看电子屏幕，正在办理的是B0122号，吓我一跳。多悬呀，接近我的边缘了，等着吧。终于快轮到我了，B0122号办完之后，柜台里边没有叫号，有一位客户直接就递过单子，坐下办业务了。这是为什么呢？我环顾四周，大家都不奇怪，就我觉得奇怪，可能是我少见多怪吧，我也不丢人，我也装作不奇怪的样子，咱们耗着，反正我吃了一碗面，身上又没汗。没被叫号的人办完之后，又是没叫号，又有人插入，大家还是见怪不怪，可我受不了，我是谁呀！我是记者呀。我要质疑。恰好有大堂经理在值班，可我见了她有点心跳，当然不是因为她美丽，我这不是为老百姓说话呀，我不能指责人家，我把口气改成咨询，我也像卖面的老板娘那样，先闪着灿烂的微笑，然后才问：“经理，为什么不叫号就有人去办业务？”经理太忙，头都没抬地说：“轮到你了就叫你。”我说；“现在不显示号码就有人在办业务了，我想请你验证一下，我这个号码还有用吗？”经理看了一下我的号码后说：“等着吧。”我还想骂人，可还是不敢，保安威武雄壮，我只能腹诽！
等着吧！反正我吃了一碗面，反正我冲凉了，反正身上没有汗。
又等了10钟，那个美妙的叫号声音终于开始了歌唱，她的声音真美，像曲比阿乌在歌唱--“等你来……”
25分钟之后，那个呼唤我的号码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请B0125号顾客到1号窗口办理业务”。那就是我，看着大厅中那些痴呆、疲倦、羡慕我的眼神，我像走在了星光大道上一样得意，我狠下决心，存进去120元钱，把下个月的电费也预付进去！
老夫我不差钱！
（补记，从拿到号码到存进钱，耗时3小时零7分，坐飞机从北京飞到广州这个时间足够了，中国人创造的速度，省下的时间都被银行贪占了。）
《华商会》（香港）2013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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