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土豆与种牛痘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阮直

      孩子长大了是在地里种土豆，还是在医院里给别人种牛痘这不仅是个职业问题，还是个家长在子女教育上的成败问题。

     在中国，家长对子女的教育问题永远是个问题，管得严厉吧，是专制；管得松吧，是放任；管得多吧，束缚了孩子的天性；管得少吧，又怕耽误孩子的教育。

      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家长的成败完全取决于孩子的出息与不出息。孩子没考上好大学，家长就是散尽千金的教育也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孩子要是考进北大，爹妈就是没说一句话，也算无为而治。国人在子女教育问题上的成功标准就是看结果。

      结果简单，就看这孩子是当了大官，还是成了大款，最起码也要从事一个体面的工作。特别不能接受的是县长的孩子成了理发师，公安局长的女儿做了环卫工人，法官的子女成了开锁的，作家的后代成了烙煎饼果子的，这是家长在子女教育上的最大失败，让我们放心的是，无论往前推60年还是推100年这样的情况真的少见。

     由此可见，孩子们的出息标准就是不干卑微的活儿，不干为人家服务的事儿。只要干了管人的活儿，干了让别人干活的事儿才算有出息，也算家长教子有方了。

   由此可见，是我们民族文化的价值观决定着我们家长的教育目的。一个在社会上没有尊严的工作没人爱干，这不算人们势利眼吧，哪个有子女的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了能体面地生活、有尊严地做人，这样的愿望符合人之常情。

      那么，是谁把人分出三六九等，十三个级别，二十八种待遇呢，一个机关里有厅级、副厅级、处级、副处级、科级、副科级、公务员、工勤人员、编制外人员、日工、小时工，现实差别比我说的还复杂，哪个家长都恐惧自己的子女永远处于社会的底层。所以，对子女的教育就要“从娃娃抓起”了，先当一只笨鸟。

     但这个世界就有很多国家把人的尊严与职业分开，官位不能给人高高在上的威严，倒像是孙子，整天怕自己的主人不满意自己的工作，今天被问责，明天被调查，挣到的那几个薪水还不如一个公司的主管多，就像北欧的不少官员，如果仅仅靠公务员岗位的薪水生活那真的就官不聊生了。

      没有了人为制造的等级尊严与待遇，官位就没了官威，在金钱面前的人人平等比看官位论尊卑就是社会的巨大进步。比如当总统的小布什与不当总统的小布什都受到美国人民的人尊重，而不会是在位时敬畏，不在位时怠慢。

      如果，我们也有这样的价值观，就会改变家长教育子女的目的了。那就顺着孩子的天赋自由成长，只要孩子有爱心，学会与人相处，真诚待人，长大了是台上弹钢琴，还是台下修钢琴都是一样体面挣钱的工作，就不用逼着孩子非要台下十年功了；既然当官都官不聊生，还用花钱去干买官的屁事吗；既然当上法官也不敢不按法律办案，那咱不犯法不就结了吗，犯了法，你的背景就是一副世界名画也没人买账，法官的威严是法，而不是那个官，谁还非要抢戴那顶帽子呢。

     既然职业没有什么等级与尊严，那么人的智慧、德行、教养、素质就会赢得人们的尊重了。于是，家长对子女的教育目的也就会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家长对子女未来生存的恐惧，孩子对前途明暗的担忧也就小多了。人们完全可以放着市长不当，打理自家的一个家庭博物馆就能幸福开心，就其乐融融了，当官你也不能发财呀。没有哪个家长觉得那个种土豆的孩子就比种牛痘的孩子低人一等了。这样的家长好当，孩子也好做，那该多好呀！

《合肥晚报》2003年2月17日（杏花村副刊）

《杂文选刊》2013年4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