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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9 09:3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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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死因值得重点关注的四大问题之二
关于岳飞死因，莫衷一是。以往专业历史学者和南宋史爱好者的研究和评说，或因对史料挖掘研究的广度、深度的差异，或因认识的高度、角度、立场的不同，得出了各自的“哈姆雷特”。本文通过挖掘埋没于史料的历史记载，对南宋最高层宋高宗赵构的思母人性及其议和意志、堂轴张浚赵鼎秦桧的切换起落、岳飞致书伯乐知己的张浚表达“死生以之”的过程、张浚与岳飞相知关系看岳飞《致观文相公札》是给张浚而不是其他人等方面作历史长镜头的探讨，提出岳飞死因值得关注的四个重大问题，供学界争鸣。
岳飞死因值得重点关注的第二个问题：承上启下堂轴（张浚、赵鼎、秦桧）的更替，岳飞雪国耻的政治生态有质的改变
“堂轴”是宋高宗朝堂政治、军事、外交的参谋和执行中枢。宋高宗复起秦桧，替代张浚、赵鼎，作为宋高宗与岳飞等武将之间的政治军事外交纽带，再次表明宋高宗以“以小私迎回金国人质母亲”而决心议和的坚定意志。承上启下堂轴（张浚、赵鼎、秦桧）的更替，岳飞雪国耻的政治生态有质的改变，在以下三个阶段有所体现。
一是岳飞到建康与张浚争执，不听规劝。岳飞擅自上山，张浚采取补救措施事态平，岳飞还军未被处罚
绍兴七年（1137）三月初九，在岳飞等随行下，宋高宗自平江府次建康府，宋高宗赐百司休沐三日。宋高宗在寝宫（复诏至寝阁）亲口对岳飞说：“中兴之事，朕一以委卿，除张俊、韩世忠不受节制外，其余并受卿节制。”初十前后，宋高宗要岳飞与置督府于建康的都督府商量，岳飞谓刘豫不足平，要当以十万众横截金境，使敌不能援，势孤自败，则中原可复，而张浚则不以为然。就岳飞要求兼并王德、郦琼兵之事，岳飞与张浚发生严重争执，张浚：“固知非太尉（岳飞）不可也！”岳飞：“都督以正问，飞不敢不尽其愚，然岂以得兵为计耶？”期间，会刘光世乞奉祠，岳飞乃见宋高宗，言：“臣听刘光世乞奉祠，可将淮右之兵，让臣统领，请由商、虢取关陕、欲并统淮右之兵，则大事成矣！”宋高宗问：“何时可毕？”岳飞曰：“期以三年。”宋高宗曰：“朕驻跸于此，以淮甸为屏蔽。若辍淮甸之兵，便能平定中原，朕亦何惜？第恐中原未复而淮甸失守，则行朝未得奠枕而卧也。”十二日，岳飞朝辞。十三日，知建康府叶宗谔率在府文武官入见。时中原遗民有自汴京来者，言刘豫自刘猊、刘麟败后，意沮气丧，其党与携贰，金人谓刘豫必不能立国，而民心日望王师之来，朝廷因是遂谋北伐。十四日，宋高宗召与秦桧关系密切的胡安国赴行在。十六日，刘光世因骄惰怯敌被罢军职，宋高宗原已答应将刘光世所部划归岳飞扩充其兵力以恢复中原，遭到枢密使秦桧的反对，张浚不同意将刘光世所部并入岳飞军，遂收归自己兼任的都督府直接管辖。是日，同知枢密院事沈与求进知院事（秦桧为专任枢密使、沈与求为知枢密院事，成为宋高宗身边的军事决策参谋，影响大于张浚）。十七日，因宋高宗为辅臣说过：“宣和皇后（宋高宗母亲韦氏）春秋已高，朕朝夕思之，不遑安处。”宋廷尊宣和皇后为皇太后。
四月初六，徽猷阁待制王伦、右朝请郎高公绘入辞，赴金国。同月，岳飞不满宋高宗、秦桧、沈与求在朝廷作出的决策，上书表达意见后，即擅自扶灵上庐山葬母。不日，朝廷接受在外督师的张浚意见，由张浚遣张宗元到鄂州（今湖北武汉）军中做宣抚判官，并命李若虚、王贵去庐山请岳飞还军。李若虚劝了岳飞六日，岳飞才答应受诏还军视事。
五月，岳飞返回军营。同月，宋高宗罢骄惰怯敌刘光世为少师、万寿观使，其部隶属都督府，张浚因分为六军，命吕祉节制。时刘光世因被罢军职，吕祉亦回，而尚未置帅，枢密使秦桧、知枢密院事沈与求以握兵为督府之嫌剥夺张浚督府兼并淮西军，都督张浚乃请同兵部尚书吕祉往庐州（今安徽合肥）视师。
六月，时方盛暑，张浚一日坐东阁，参知政事张守突入，执张浚手曰：“守向言秦旧有德声，今与同列徐考其人，似与昔异，晚节不免有患失心，是将为天下深忧。”盖枢密使秦桧，张浚以为然。
二是张浚主动担责罢相，赵鼎不久亦被罢，秦桧上位成为唯一堂轴掌控军政外交大权，岳飞抗金再无依托
绍兴七年（1137）八月，郦琼叛去。由秦桧、沈与求在宋高宗身边主导整编淮西军的决策错误而发生淮西军变，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兵马、监修国史张浚入见宋高宗，主动担责求去位。宋高宗曰：“失三万人，不系国安危，譬犹临阵折伤，亦是常事，卿等不可以此介意，当益镇安人心，激厉士气，以为后图。”张浚曰：“臣非才误国，上贻圣虑。今圣志先定，臣复何忧？敢不黾勉，以图报效！”宋高宗问：“谁可代卿？”张浚不对。宋高宗曰：“秦桧何如？”张浚曰：“与之共事，始知其暗。”宋高宗曰：“然则用赵鼎。”于是赵鼎复相，遂令拟批召之，御笔：“两浙东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绍兴府赵鼎充万寿观使兼侍读，疾速赴行在。”张浚既出，秦桧谓必荐己，退至都堂就张浚语良久，张浚言不及之，秦桧渐变。宋高宗遣人趣进所拟文字，秦桧错愕而出。
九月十三日，因台谏接连多次上疏，张浚以处置不当而罢相。十四日，宋高宗任命赵鼎为万寿观使兼侍读。十五日，因赵鼎请求：“张浚的罪过不过是失策罢了。”张浚贬为观文殿大学士，仍领宫祠（张浚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十七日，宋高宗重新任赵鼎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中使传宣促进所拟文字，张浚就坐作札子，封付中使，秦桧色变愈甚，张浚遂上马去。
十月初八夜晚，敕张浚安置岭表。赵鼎约同列救解。与张守面奏，各数千百言，秦桧独无一语。赵鼎再次请求：“张浚母亲年迈，并有勤王的功勋。”张浚遂谪永州。秦桧因此憾张浚，反谓赵鼎曰：“上欲召公，而张相迟留。”盖怒赵鼎使挤张浚也。初九，张浚改以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永州（今属湖南）居住。期间，秦桧反谓赵鼎曰：“张浚直恁无廉耻，弄坏得淮上事如此，犹不知去！及主上传宣来召相公，方皇恐上马去。”赵鼎以为然。时秦桧为枢密使，每事惟赵鼎之命是听。久而极恶秦桧之赵鼎安之，复深信之。秦桧又数数谗间之，赵鼎不能不信也。
十一月，金废刘豫为蜀王。十二月，王伦抵行在，称金人许还梓宫及皇太后。并许还河南故地。南宋乃以王伦充大金国奉迎梓宫使，高公绘为副使赴金。是年底，楼炤迁给事中兼直学士院，给事中冯檝以罪罢官。
绍兴八年（1138）三月，秦桧被任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十月，金主复遣签书宣徽院事萧哲等为江南诏谕使，使来计事。是月，宰执入见，秦桧独留身，言：“臣僚畏首尾，多持两端，此不足与断大事。若陛下决欲讲和，乞颛与臣议，勿许群臣预。”宋高宗曰：“朕独委卿。”秦桧曰：“臣亦恐未便，望陛下更思三日，容臣别奏。”又三日，秦桧复留身奏事，宋高宗意欲和甚坚，秦桧犹以为未也，曰：“臣恐别有未便，欲望陛下更思三日，容臣别奏。”宋高宗曰：“然。”又三日。秦桧复留身奏事如初，知上意确不移，乃出文字乞决和议，勿许群臣预。二十一日，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兼枢密使赵鼎因立嗣、反对出卖祖宗地等原因力求去位，赵鼎罢为检校少傅、奉国节度使、两浙东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绍兴府。殿中侍御史张戒上疏乞留赵鼎，又陈十三事论和议之非，忤秦桧。赵鼎入辞，劝宋高宗曰：“臣去后，必有以孝弟之说胁制陛下者。”出见秦桧，一揖而去，秦桧亦憾之。宋高宗为金国人质的母亲议和，以独任右相秦桧独揽大权主导军事，决意议和卖国。中朝贤士，以议论不合，相继而去。于是，中书舍人吕本中、礼部侍郎张九成皆不附和议，秦桧谕之使优游委曲，张九成曰：“未有枉己而能正人者。”秦桧深憾之。枢密副使王庶力诋和议，乞诛金使，其言甚切。王庶累章求去。王庶与秦桧尤不合，自淮西入枢庭，始终言和议非是，疏凡七上，且谓秦桧曰：“而忘东都欲存赵氏时，何遗此敌邪？”秦桧方挟金人自重，尤恨王庶言，故出之。
十一月，王伦入见。复以王伦为国信计议使，以孙近兼权同知枢密院事。诏：“金国遣使入境，欲朕屈己就和，命侍从、台谏详思条奏。”宋高宗下诏与金议和，百官多认为金朝之言不可信（从官权吏部尚书张焘、吏部侍郎晏敦复、权吏部侍郎魏矼、礼部侍郎兼侍读曾开、户部侍郎李弥逊、太常少卿兼崇政殿说书尹焞、户部侍郎梁汝嘉、给事中兼直院楼炤、中书舍人兼翊善苏符、起居舍人薛徽言、御史方廷实皆言不可）。秦桧擢升中书舍人勾龙如渊为御史中丞，排挤朝中反对和之人。吕本中、张九成、冯时行、胡铨等皆被贬出朝。王庶罢，以资政殿学土、出知潭州。
十二月，冯檝以宗正少卿、假徽猷阁待制，为国信计议副使。期间，宗正少卿冯檝上疏赞颂和议，以为：“一举而兼备孝、梯、仁、慈之四德。”金派张通古、萧哲出使南宋，通告宋廷“先归还河南，册封高宗为帝，余事再慢慢商议。”宋高宗以“居丧期难行吉礼”为由，让秦桧率朝臣去驿馆接收国书。以赵鼎为醴泉观使。是月，右通直郎枢密院编修臣胡铨，谨斋沐裁书，昧死百拜，献于皇帝陛下，说：“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强烈发对卖国求和。监察御史方庭实上疏宋高宗，反对向金人屈辱求和，有言:“天下者中国之天下，祖宗之天下，群臣、万姓、三军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期间，胡舜陟上疏弹劾秦桧十大罪状，被秦桧指使御史中丞常同上奏胡舜陟凶暴倾险，被罢免。二十七日，金使张通古至杭州，通告宋金议和条件：双方西以黄河、东以淮河为界，金归还宋河南、陕西等占领土地，宋则向金称臣纳贡。
三是张浚起知福州，不足以左右朝廷决策。金人兵分四路大举南侵，朝廷指挥、保障不力，岳飞犹豫执行
四月，右谏议大夫曾统、殿中侍御史谢祖信弹劾赵鼎，赵鼎落奉国军节度使为特进，仍知泉州。是时张浚在福州。赵鼎、张浚相见，因说及曩日之事，赵鼎方知为秦桧所中，相与太息而已（及赵鼎为侵害所倾，出知泉州，过福州，与张浚相见，语及当时荐代之事，二公始豁然无疑）。五月前后，因秦桧让御史中丞王次翁弹劾赵鼎治郡废弛，宋高宗命赵鼎回临安提举洞霄宫。期间，朱胜非或同时乞祠。不日，李纲自临安回福州途径绍兴，朱胜非在绍兴，赵鼎语其客方畴曰：“张德远（张浚）建炎复辟之功岂可忘也？上待臣下有恩，想必讲求矣。”方畴曰：“今日担子极重，秦相欲独负之，恐难也，不知故相中谁可办者？”时李纲、朱胜非皆在，赵鼎曰：“伯纪（李纲）、藏一（朱胜非）皆不济事，惟德远（张浚）可尔，第恐不容复来。”六月，王伦自东京赴金国议事。七月，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以谋反罪诛灭金将完颜宗磐和完颜昌，拘王伦于中山府。韩世忠请求趁机攻金，秦桧以《春秋》不伐丧为借口反对，出兵一事遂作罢。八月，金国以完颜挞懒主和割地，疑其二心，杀之。
绍兴十年（1140）五月，金熙宗撕毁和约，下令复取河南、陕西之地。秦桧以金国言不雠，甚惧。初七，金人兵分四路来攻，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亲统精兵10万，进犯河南。李显忠任招抚司前军都统制，奉命抵抗。金军围东京（今河南开封），留守孟庾被迫降金。金人陷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留守路允迪降。李显忠和李贵攻破灵壁县（今属安徽宿州）。十三日，金人败盟南侵大兵渡河（金右副元师萨里罕自河中渡河入同州界疾驰二百五十里趋永兴军）。十四日，济州防御使、东京副留守刘锜至顺昌府（刘锜以三月二十日日戊戌离临安，自临安至頴上三千二百里，凡行四十一日）。金人陷南京后，因顺昌府(即颍州，今安徽阜阳)地处淮北颍水下游，为金军南下必经之地，是保卫江淮地区的战略要道。京、湖宣抚司忠义统领李宝败金人于兴仁府境上。知亳州王彦先叛降于金。命刘光世为为太保、三京招抚处置使，以援刘锜。十六日，金人陷西京（今河南洛阳），留守李利用、副总管孙晖皆弃城走。河南、陕西等地相继沦陷，宋高宗下诏列举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罪状。御史中丞王次翁奏：“以前国事无人主议；若事态稍变就换宰相，未必妥当。”宋高宗深信不疑，秦桧的相位愈加稳固。十七日，龙图阁直学士知顺昌府陈规得报敌骑入东京。陈规以报示新东京副留守刘锜，陈规又力留刘锜共守。十九日，刘锜诏诸将计事，即凿舟沉之，示无去意。通判府事汪若海沿府檄至行在，刘锜以奏附若海行，即与属官等登城区处。二十五日，宋高宗谓秦桧曰：“敌人不知信义，无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节，至于投拜，风俗如此，极可为忧。”秦桧曰：“自靖康以来，卖国之人，皆蒙宽恩，故习熟见闻。若惩革之，当自今日。”宋廷遂下《金人叛盟兀术再犯河南令诸路进讨诏》曰：“昨者金国许归河南诸路，及还梓宫、母、兄，朕念为人子弟，当申孝悌之义，为民父母，当兴振救之思，是以不惮屈己，连遣信使，奉表称臣，礼意备厚。不谓设为诡计，方接信使，便复兴兵，河南百姓，休息未久，又遭侵扰。朕隙然痛伤，何以为怀！仰各路大帅各竭忠力，以图国家大计，以慰遐迩不忘本朝之心，以副朕委任之意。”又诏罪状乌珠，募有能生擒乌珠者，除节度使，赐银帛五万，田千顷，第一区。有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金人侵扰中原，兵革不息，己踰一纪，天下忠臣义士，虽在沦陷之中，乃心不忘国家。今乌珠无名再起兵端，南北云忧，未知休息之日，凡尔怀忠抱义、乡里豪杰之士，有能杀戮首恶，或生擒来献者，并与除节度使，仍加不次任使。其余能取一路者，即付以一路，取一州者即付以一州，便令久任应付库所有金帛，并留赏给兵士，其余忠力自奋，随功大小，高爵重禄，朕无所隐。”此前，因虏既败盟，岳飞以得警报，曾奏乞诣行在所陈机密。宋高宗原不同意岳飞出兵，后恐顺昌有失，便命岳飞发兵救援（恐顺昌有失和擒乌珠，便命岳飞发兵救援擒取孽酋）。是日，御史中丞王次翁请对，言：“陛下既以和议为主，而诸将备御益严，士卒勇锐，敌虽败盟，曲不在我，无能为也。前日国是初无主议，事而小变，则更用他相，盖后来者未必贤于前人，而排黜异党，收召亲故，纷纷非累月不能定，于国事初无补也。愿陛下以为至戒，无使小人异议乘间而入。”宋高宗深然之。二十六日，宋廷命刘光世为三京招抚处置使，以援刘锜。刘光世驻军太平州，请枢院都统制李显忠同行，至宿、泗间，其军多溃。二十九日，金人围顺昌城府，顺昌告急，东京副留守刘锜进行顺昌保卫战。月底，岳飞接诏，未知是金军很可能攻荆南的防守江汉中线需要【绍兴六年（1136），伪齐南侵，宋高宗虑张俊、刘光世不足任，在赵鼎、折彦质的建议下命岳飞东下。张浚及时言于宋高宗曰：“岳飞一动，则襄汉有警，复何所制？”制止了这一不顾中线防守的决策】或后勤保障不到位、不支持而不敢出兵，或是为捣虚收复失土而不支持救援顺昌以擒取孽酋的决策（岳飞生平第四次因公违抗朝廷意志）。
六月初一，宰臣秦桧言：“臣闻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此伊尹相汤咸有一德之言也。臣昨见达兰有割地讲和之议，故赞陛下取河南故疆。既而乌珠戕其叔达赉，蓝公佐之归，和议巳变，故赞陛下定吊民伐罪之计。今乌珠变和议果矣，臣愿先至江上，诸路师同力招讨，陛下相次劳军，谕如汉高祖以马上治天下，不宁厥居，为社稷宗庙决策于今日。如臣言不可行，即乞罢免，以明孔圣‘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之义。”从之。宋廷晋封三大宣抚使韩世忠太保、张俊少师、岳飞少保，并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少师、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为太保，封英国公；少傅、淮西宣抚使张俊为少师，封济国公；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为少保，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枢密院降檄书下诸路宣抚司，罪状乌珠、萨里干，令颁之河南狭西诸路，檄书曰：“盖闻好生恶杀，天道之常；厌乱喜安，人心惟一。顺天从众者昌，逆天违众者亡，亘古迄今，理有不易。金人自靖康以来，称兵内侮，荡覆我京都，邀留我二圣，长驱深入，所至焚灭，殆无遗类，残忍不，载籍靡闻。前岁忽遣人割还河南故地，皇帝深念一纪之间，兵拏怨结，祸极凶殚，南北生灵肝脑涂地，许其睦修，因以罢兵，庶几休养生息，各正性命，仰合于天心。既遣行人，往议事因，使方入境，兵巳济舟，托为捕贼之名，绐我守强之吏，掩其不备，袭取旧都，信义俱亡，计多反覆。惟彼乌珠，号四太子，好兵忍杀，乐祸贪残，阴蓄无君之心，腹为倡乱之首，戕杀叔父，擅夺兵权。既不惜壮士徤马之丧亡，又岂念群黎百姓之困苦。虽外以遗毒于中国，实内欲窥图其厥家，天理靡容，是将假手；人心携贰，必识所归。如彼骨肉至亲，一旦自相鱼肉，维尔腹心勋旧，岂能自保始终！如生、熟女真、契丹、奚霫、渤海、汉儿等，离去父母、妻、男，捐弃乡土养种，衣不解甲，二十余年，死于行阵者，首领不保，毙于暴露者，魂魄不归。爰自谋和，始图休息，炎方盛夏，驱迫复来，兵端一开，何时始已！河东、河北、京东三路，皆吾本朝赤子，偶陷敌中，皇帝宵旰不忘，日思拯救。今者既困暴歛，复遭签发，室家田里，不得保聚，身犯锋镝，就死何辜！三京、五路之人，方脱囚奴，初沾恩泽，既未终大赐，且复忧永沦，罪在一夫谋己之私，毒被寰宇兆民之众。皇帝若曰：‘朕为人父母，代天君师，兼爱生灵，不分彼此，坐视焚溺，痛切在躬。况彼兵出无名，神人共怒，而我师直为壮，将士一心，所向无前，何往不克！本欲为民而吊伐，岂忍多杀以示威。誓与华夷，蠲除首恶，期使南北，共享太平。’幕府遵奉指挥，应南北官员、军民，如能识运乘机，奋谋倡义，生擒乌珠，或斩首来归者，大则命以使相，次则授以节钺，各赐银绢五万匹两，良田百顷，第宅一区。至如萨里干，资性贪愚，同恶相济，昨在同州，已为李世辅擒缚，搏颊求哀，仅脱微命；尚敢驱率其众，复侵关陕，有能并杀擒献者，推赏一如前约。其有乡党豪杰，忠义旧臣，虽遭敌人迫胁之凶威，岂忘国家涵养之大德！纠合戮力，建立奇功，高爵厚禄，上所不吝，前愆往咎，一切涤除。此意不渝，有如皎日，天地鬼神，实鉴临之。檄书到日，上下僚采，远近兵民，递相告谕，共赴师期。富贵之报，泽及子孙，忠义之名，光于史册，悉乃心力，其克有勋。”“…幕府遵奉指挥，应南北官员、军民，如能识运乘机，奋谋倡义，生擒乌珠，或斩首来归者，大则命以使相，次则授以节钺，各赐银绢五万匹两，良田百顷，第宅一区。至如萨里干，资性贪愚，同恶相济，昨在同州，已为李世辅擒缚，搏颊求哀，仅脱微命；尚敢驱率其众，复侵关陕，有能并杀擒献者，推赏一如前约。…”宋廷要求诸军抵挡、擒获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而非进攻（宋高宗、秦桧计划在一个有利于宋军作战的淮西地区围歼完颜宗弼，悬赏有擒获完颜宗弼者赏银10万两、加官三级。同时，宋廷令刘锜、张俊和杨沂中正面对抗完颜宗弼，韩世忠侧击，同时连下圣旨要求岳飞迅速占领庐州，截断完颜宗弼的退路，对金军主力实行合围）。是日，刘锜取得顺昌保卫战初步胜利。同日，以金人背盟，秦桧上章主张兴师伐罪，愿先至江上，诸路师同力招讨，如不可行，即乞罢免。宋高宗从之。期间，刘光世的前军都统李显忠行至宿、泗，金军多溃。宋高宗手诏命李显忠与张俊会合，金军焚庐江而走，李显忠欲率军追击，与之死战，为张俊所制止。
初二，时敌众围顺昌已四日，乃移寨于城东号李村，距城二十里，刘锜遣骁将闾充以锐卒五百募土人前导夜劫其寨，至军中，毡帐数重，朱漆奚车，有一师遽被甲，呼曰：‘留得我即太平，’不听，竟杀之。是夕，天欲雨，电光所烛，见辫发者歼之，甚众。既而报都元帅、越国公乌珠，亲拥兵至（完颜宗弼在龙德宫，得
告急之报，即索靴上马，麾其众出军，顷刻而集。过淮宁，留一宿，治战具，备糗粮，自东京往复千二百里，不七日而至）。当于此日，秦桧谓（给事中兼侍讲）冯楫曰：“金人背盟，我之去就未可卜。前此大臣皆不足虑，独君乡衮（张浚），未测上意，君其为我探之。”（赵牲之《遗史》云：“金人叛盟，楫见秦桧曰：‘金人欲举兵南下，公疏于用兵，宜早召张浚以督诸将。’桧曰：‘善。’公当来早上殿荐之。”）
初三，冯楫入见，曰：“金人长驱犯顺，势须兴师。如张浚者，且须以戎机付之，庶收后效。”（楫上殿奏曰：金人南来朝廷未有应敌之策，唯疾召张浚都督诸军耳）宋高宗正色曰：“宁至覆国，不用此人！”秦桧闻之喜。冯楫云：“适观天意，楫必被逐。”即引疾求去，给事中兼侍讲冯楫充徽猷阁侍制、提举亳州明道宫。其时，张浚仍在福建路安抚大使兼知福州任上，宋高宗“宁至覆国，不用此人!”之语仅为向金表示下一步与金继续和议的诚意（此说成为不研之学者引用而否定张浚）。是日，宋廷诏：“比以金贼侵犯东京，已策用兵征讨，应诸军将领能建立奇功者推赏。至于使相建节，仍不次任以职事；将校士卒，不以资级高下，但能立奇功，并依前件推赏，仍陛近上职任。令吏部别选一等官告，旌别功赏，自节度使至横行以下并空名，临军给授，不待保明申请，不碍止法，并与转行。所有将来合得战功恩数，亦已于告前明白开说，不须节次整会，仍比旧法，更加优异。仰将佐士卒等各思奋励，用命杀敌，以赴功名之会。”
初五，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济州防御使、东京副留守刘锜为鼎州观察使、枢密院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是日，刘锜闻乌珠至近境，登城会诸将佐东门，问策将安出。或谓：“今己屡捷。宜乘此势，具舟全军而归。”锜曰：“朝廷养兵十五年，正欲为缓急之用。况已挫敌锋，军威稍振，虽多寡不侔，然有进无退。兼敌营近三十里，而四太子又来援，吾军一动，被敌追及，老小先乱，必至狼狈，则前功俱废。使敌侵轶两淮，震惊江、浙，则平生报国之志，反成误国之罪。不如背城一战，于死中求生可也。”众以为然，“惟太尉命。”刘锜呼帐下曹成等二人，谕之曰：“遣汝作间，事捷重赏，第如吾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佯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如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遣探骑，果遇敌，二人被执，乌珠问，对如是。乌珠喜曰：“可蹴此城耳！”遂下令，不用负鹅车炮具行。翌日，锜行城上，见二人远来，心知其归，即缒上之，乃敌械成等归。此日前后岳飞奉宋高宗二十五日下的诏派张宪、姚政率部进援刘锜（岳飞接诏后，拖了10多天才派张宪、姚政率军东进，且行军缓慢，还没赶到，战斗已经开始）。
初六，金都元帅越国王乌珠入泰和县。初七，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率师驰援顺昌，再次围攻。初八，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至顺昌城下，责诸将丧师，众皆曰：“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元帅临城自见。”刘锜遣耿训以书约战，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怒曰：“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尔城，直用靴尖趯倒耳！”训曰：“太尉非但请与太子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曰：“诺。”乃下令明日府治会食。
初九，金都元帅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攻顺昌府（迟明，完颜宗弼亲自带领3000亲兵督战，宋叛将孔彦舟、郦琼、赵荣等帅众十余万对顺昌城发起猛攻。刘锜果为五浮桥于颍河上，敌由之以济。刘锜率将士殊死战，大败之，以寡胜众）。先是乌珠亲至城外，责诸将用兵之失，众曰：“今者南兵非昔之比，国王临城自见。”乌珠（完颜宗弼、金兀术）见其城陋，谓诸将曰：“彼可以靴尖趯倒耳！”即下令：“来早府治会食，诸军所得玉帛子女，听其自留，男子长成者皆杀之。折箭为誓，以激其众。”平明，敌并兵攻城，凡十余次。府城惟东、西两门受敌，刘锜出兵应之，敌又败退（锜所部不满二万，而可出战者仅五千。贼先攻东门，锜出兵应之，贼败退）。乌珠（完颜宗弼、金兀术）自将牙兵三千往来为援，皆带重甲，三人为伍，贯以韦索，号铁骑马，左右翼，号拐子马，悉以女真充之。前此攻所难下之城，并用此军，故又名长胜军。时敌诸帅各居一部，众欲击韩军，刘锜曰：“击韩虽退，乌珠精兵尚不可当也。法当先击乌珠，乌珠一动，则余军无能为矣。”时叛将孔彦舟、郦琼、赵荣背骑列于阵外，有河北佥军告官军曰：“我辈原是佐护军，本无斗志，惟两拐子马可杀。”故官军皆愤。时方剧暑，我居逸而彼暴露，早凉则不与战，逮未申时，彼力疲而气索，刘锜忽遣数百人开西门。敌方来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忽喊，但以短兵极力与战。统制官赵樽、韩直皆被数矢，战不肯己，刘锜追属扶归。士殊死斗，入敌阵中，斫以刀斧，至有奋手捽之，与俱坠于濠者，敌大败，杀其众五千，横尸盈野。乌珠乃移寨于城西，掘堑以自卫，欲为坐困官军之计。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余。刘锜遣兵劫之，上下皆不宁处。顺昌围解。
期间，湖北、京西宣抚司岳飞以无功，辞不受。宋高宗诏谕之曰：“卿陈义甚高，朕所嘉叹。第惟同时二、三大帅皆以次受命，卿欲终辞，异乎蘧伯玉之用心也。”岳飞改河南、北诸路招讨使。
十二日，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撤走。刘锜遣人毒颍上流及草中，戒军士虽渴死，毋得饮于河者；饮，夷其族。敌用长胜军严阵以待，诸酋各居一部。众请先击韩将军，刘锜曰：“击韩虽退，兀术（完颜宗弼、乌珠）精兵尚不可当，法当先击兀术（完颜宗弼、乌珠）。兀术（完颜宗弼、乌珠）一动，则余无能为矣。”张宪、姚政军转向西北攻取蔡州，西路的牛皋攻取鲁山（今属河南）。是日，张宪、姚政军与金人战于蔡州，败之，复蔡州。十三日，岳飞将领牛皋与金军在京西交战，打败金军。期间，岳飞救援顺昌的张宪、姚政军未至顺昌时，刘锜已于顺昌之战中大败金军。十六日，三京招抚处置使刘光世进军和州。中旬，宋高宗诏令岳飞发骑兵策应刘锜。十八日，顺昌捷奏至。都元帅乌珠（完颜宗弼、金兀术）之未败也，秦桧奏刘锜俾择利班师（岳飞生平第五次因公违抗朝廷意志）。二十三日，统领孙显在蔡州和淮宁府之间打败金兵。
闰六月十九日，岳飞遣统制张宪击金将韩常于颍昌府，败之，复颍昌。二十日，张宪与牛皋等打败从开封来援的金军并收复陈州（淮阳府，今淮阳），金军企图重新夺取颍昌，又被驻守部队董先、姚政等击败，郝晸收复郑州，姚政收复中牟（今属河南），前锋距离金军指挥中心只有几十里。
二十一日，张俊遣左护军都统制王德援刘锜，王德暂至顺昌，值围已解。宋廷派遣计议军事、司农少卿李若虚诣岳飞军谕指班师。当李若虚带着宋高宗的“御札”赶到湖北、京西宣抚司所在地鄂州时，岳飞已依既定计划率部北伐中原。
二十二日，张俊奉“密旨”班师，王德复还庐州(今合肥)。李显忠进至和州，秦桧主罢兵，召还。东线顺昌解围，西线金军受阻。朝廷遣司农少卿李若虚诣岳飞军谕指班师，岳飞不听（岳飞生平第六次因公违抗朝廷意志）。是日，直秘阁、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公事向子忞罢（子忞再使湖北，先声入境，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子忞为讯，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置者，远近鼓舞。时岳飞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飞亦喜，以为当然。子忞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尝与胡安国谈当世士，安国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子忞曰：“与桧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者，独桧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者有是乎？”安国子寅，初犹以为过，后乃信服）。是日，司农少卿李若虚（此前，宋高宗命李若虚往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军前计议）见岳飞于德安府（今安陆），除转交“御札”外，告诉岳飞“得上旨，兵不可轻动，宜班师。”岳飞不从。是时诸军皆已进发，李若虚曰：“面得上（宋高宗）旨，不可轻动，既已进发，若见不可进，则当以诏还。事既尔，势不可还。矫诏之罪，若虚当任之。”岳飞许诺，遂进兵。”
二十四日，下诏抚谕顺昌府官吏兵民。是日，张宪复淮宁府。二十五日，岳飞军的郝晸收复郑州，姚政收复中牟（今属河南）。
二十七日，枢密直学士、知顺昌府陈规知庐州，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鼎州观察使、枢密使都丞旨、沿淮制置使刘锜为武泰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兼知顺昌府。时秦桧将班师，故命陈规易镇淮右。是日，资政殿大学士、福建路安抚大使张浚言：“臣窃念自群下决回銮之计，国势不振。事机之会，失者再三。向使敌出上策，还梓宫，归两殿，供须一无所请，宗族随而尽南，则我德敌，必深和议不拔。人心懈怠，国势浸微，异时衅端卒发，何以支持？臣知天下非陛下之有矣。今幸上天警悟，敌怀反复，士气尚可作，人心尚可回。愿因权制变，转祸为福，用天下之英才，据天下之要势，夺敌之心，振我之气，措置一定，大勋可集（张浚奏愿因权制变，则大勋可集）。”继闻淮上有警，连以边计奏知，又条画海道舟舡利害，并于福州“治海舟千艘”供海路进兵之用（张浚时大治海舟至千艘，为直指山东之计，以俟朝命），宋高宗嘉张浚之忠，遣中使奖谕。
二十八日，以刘锜为武泰军节度使、侍卫马军都虞候。韩世忠遣统制王胜、背嵬将成闵率兵至淮阳军南，与金人遇，击败之。是日，宋廷下《到蔡州给赐犒军银绢省劄》：“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岳飞调发军马，已到蔡州，可令户部给银、绢五千疋两，充犒军支用，令赐夏药，内侍一就押赐”右劄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少保（岳飞）。
二十九日，张俊弃亳州，引军还寿春。
是月，秦桧上奏，和议已变，支持讨伐金朝，终未行。福建路宣抚大使张浚言：“臣窃念自群下决回銮之计，国势不振。事机之会，失者再三。向使敌出上策，还梓宫，归两殿，供须一无所请，宗族随而尽南，则我德敌，必深和议不拔。人心懈怠，国势浸微，异时衅端卒发，何以支持？臣知天下非陛下之有矣。今幸上天警悟，敌怀反复，士气尚可作，人心尚可回。愿因权制变，转祸为福，用天下之英才，据天下之要势，夺敌之心，振我之气，措置一定，大勋可集。”继闻淮上有警，连以边计奏知，又条画海道舟舡利害，并于福州“治海舟千艘”供海路进兵之用（张浚奏愿因权制变，则大勋可集。因大治海舟千艘，为直指山东之计），宋高宗嘉张浚之忠，遣中使奖谕。张浚时大治海舟至千艘，为直指山东之计，以俟朝命。
是月，从泉州归来的赵鼎又上书议论时政，秦桧令御史中丞王次翁劾赵鼎，右谏议大夫何铸亦再疏论之，赵鼎被剥夺特进官阶，降授左中大夫、秘书少监，分司西京，谪居兴化军（福建莆田），又移漳州居住。赵鼎被再贬谪为清远军节度副使、潮州安置（赵鼎在潮五年，闭门谢客）。
七月初一，在上月底张俊攻克亳州、王胜攻克海州的基础上，郝晸收复宋西京洛阳。初二，朝廷收到岳飞克颖昌捷奏，宋廷下《收复颖昌令开具立功人员等省剳》给岳飞。岳飞遣将张应、韩清入西京，会李兴复永安军。初四，以岳家军收复颖昌府，宋廷下《赐金带金椀等省劄》给岳飞：“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岳飞提兵已至蔡州遣发官兵收复颍昌府，可差内侍黄彦节前去传宣抚问，仍赐金合茶、药及支降金带、金椀壹千两。其已支犒军银并折绢银可共添赐作伍万两。”初五，以御史中丞王次翁参知政事。因收到岳飞军再复淮阳府，宋廷再下《改差内侍李世良管押御赐金带金碗等省劄》给岳飞，差内侍李世良代替黄彦节前去岳飞军。
初六，为犒劳岳家军，宋廷下《照会湖广总所桩兑支犒钱省劄》：“令行在确货务，印造见钱关子拾万贯应副岳宣抚军前犒军支使。理合措置桩备钱数支给须议指挥，右巳劄下湖、广、江西、京西路总领司，仰于大军钱内依数桩兑，见钱候賫到上件关子，日下支给施行，不管少有阻节留滞外，今劄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少保照会准此。”
初八，果合龙虎与盖天而王其号者及伪昭武大将军韩常之兵，逼郾城。岳飞遣岳云领背嵬、游奕马军，直贯虏阵，谓之曰：“必胜而后返，如不用命，吾先斩汝矣！”鏖战数十合，贼尸布野，得马数百匹。杨再兴以单骑入其军，擒兀术（完颜宗弼、乌珠）不获，手杀数百人而还。岳飞报送郾城大捷奏。期间，以复郑州，再下《照会支拨收复郑州激赏钱省劄》给岳飞：“勘会岳飞遣发官兵收复郑州，并日后所用激赏合行支降。七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令行在榷货务限叄日更行印造，见钱关子贰拾万贯付岳飞，内壹拾万贯激赏收复郑州得功官兵，余壹拾万贯充宣抚司非时支使。”
初九，永兴军统领辛镇及金人战于长安城下，败之。宋廷下《李供奉押赐收复郑州支犒钱省劄》给岳飞：“勘会续降指挥岳宣抚遣发官兵收复郑州，并日后所用激赏，令榷货务限叁日，更行印造见钱关子贰拾万贯，内壹拾万贯，激赏收复郑州得功官兵，馀壹拾万贯充宣抚司非时支使。”
初十，背嵬部将王刚以五十骑出觇虏，遇之，奋身先入阵，斩其将阿李朵孛堇，贼大骇。岳飞时出眎（同“视”）战地，望见黄尘蔽天，众却，岳飞曰：“不可，尔等封侯取赏之机，正在此举！”自以四十骑驰出，都训练霍坚者扣马谏曰：“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岳飞鞭坚手，麾之曰：“非尔所知！”乃突战贼阵前，左右驰射，士气增倍，无不一当百，呼声动地，一鼓败之。
十一日，以杨沂中为淮北宣抚副使，刘锜为宣抚判官。秦桧言于宋高宗，以岳飞孤军不可留，乞姑令班师。宋廷下《收复赵州获捷，照会杨沂中除淮北宣抚、刘锜除宣抚判官》给岳飞：“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飞奏：‘臣今得卫州忠义统制赵俊差人齎到申状，自闰六月二十七日起离本州，于今月初四日到臣军前报：臣比遣兵过河，会合忠义统制乔握坚等已收复赵州了当；又遣本司统制梁兴、董荣两军过河，河北州县往往自乱，民心皆愿归朝廷，乞遣发大兵前来措置。臣契勘金贼近累败衄，其虏酋四太子等皆令老小渡河。惟是贼众尚徘徊于京城南壁一带，近却发八千人过河北。此正是陛下中兴之机，乃金贼必亡之日，若不乘势殄灭，恐贻后患。伏望速降指挥，令诸路之兵火急并进，庶几早见成功取进止。’右勘会已降指挥杨沂中除淮北宣抚副使，于【今月二十五日】起发。刘锜除淮北宣抚判官，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劄与岳飞照会，今劄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少保。”同日，宋廷发出第一道金字牌递发的诏书（宋廷一日而奉金书字牌者十有二）。
十二日，宋高宗收到岳飞军收复西京捷报。十三日，岳飞遣统制杨再兴、王兰等击金人于小商桥，皆战死。十四日，金人一万五千精骑攻颍昌，岳飞遣将王贵、姚政合兵力战，败之（金人之犯淮西也，参知政事孙近请召知福州张浚都督诸军，秦桧大恶之），岳飞报送颖昌大捷奏。岳飞军乘胜向朱仙镇进军(离金军大本营汴京仅四十五里)，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集合十万大军抵挡，被岳飞打败。
十七日，岳飞收到宋高宗令岳飞班师诏，岳飞怒而上书《乞止班师诏奏略》：“虏人巢穴尽聚东京，屡战屡奔，锐气沮丧。间者言，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图之。”疏累千百言。岳飞违旨北进（岳飞生平第七次因公违抗朝廷意志）。
十八日，临颖大捷。郾城捷奏方送到临安。张宪从临颍杀向开封。期间，宋廷下《奖谕郾城获捷省劄》、《郾城获捷支犒士卒省劄》给岳飞。十九日前后，岳飞军先锋已进抵朱仙镇，完颜宗弼（金兀术、乌珠）出逃开封，岳飞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诏大军即刻班师（完颜宗弼逃出开封之时，岳飞一天之内接连十二道金牌递发的班师诏书，严辞急令岳家军必须班师回鄂州。因班师回朝，河南所复州郡再陷于金）。岳飞军闻诏，旗靡辙乱，岳飞口呿不能合（极度惊讶）。二十日，岳飞自郾城撤军。二十一日，岳飞被迫以累奉诏自朱仙镇班师。岳飞嗟惋至泣，东向再拜曰：“臣十年之力，废于一旦！非臣不称职，大臣秦桧实误陛下也。”
二十四日，金人围淮宁府（今淮阳），赵秉渊弃城南归。因南宋诸军既先退，岳飞孤军，惧兀术（完颜宗弼、乌珠）知之，断其归路，乃声言翼日渡河。兀术（完颜宗弼、乌珠）疑京城之民为内应，夜弃而出，北遁百里。岳飞自郾城还，军皆溃，金人追之不及。是日，宋高宗收到岳飞报送来的颖昌大捷奏。二十五日，杨沂中从临安出兵。二十七日，岳飞到达顺昌与刘锜调防。颍昌、蔡、郑诸州皆复为金有。金军转入防御。岳飞上奏《乞赴行在劄子》曰：“臣于七月二十七日取顺昌府，由淮南路，恭依累降御笔处分，前赴行在奏事。伏乞睿照，取进止。”二十七、二十八日间，岳飞言辞激烈奏书送到临安。宋高宗锐意恢复，欲观成效，赐札报之，诏曰：“得卿十八日奏，言措置班师，机会诚为可惜。卿忠义许国，言词激切，朕心不忘。卿且少驻近便得地利处，报杨沂中、刘锜同共相度，如有机会可乘，即约期并进。如且休止，以观敌衅，亦须声援相及。杨沂中已于今月二十五日起发，卿可照知。如且休止，以观敌衅，亦须声援相及。杨沂中已于今月二十五日起发，卿可照知。”
八月初二，以岳家军逐次获捷，宋廷下《令先次开具立功最高将士省劄》给岳飞：“开具立功最高将士先次申奏。”初四，韩世忠军围攻淮阳军(今邳州)失利。初八，以岳飞撤回至顺昌，宋廷下《令疾速赴行在奏事省劄》：“岳飞劄子奏：‘臣于七月二十七日取顺昌府，由淮南路恭依累降御笔处分，前赴行在奏事。’右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令岳飞疾速前来赴行在奏事。今劄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少保。”十六日，殿帅杨沂中军溃宿州柳子镇。是月，秦桧力主和议，张九成、喻樗、陈刚中、凌景夏、樊光远、毛叔度、元盥等七人尝不主和议，皆降黜之。韩世忠围淮阳军，不克。杨沂中自宿州夜袭柳子镇，军溃，遂自寿春府渡淮归，金人屠宿州。
九月初十，秦桧以明堂恩封桧莘国公。十五日，以岳家军屡建功勋，宋廷下《给降空名告命省劄》给岳飞。是月，时宋高宗、秦桧专主和议，遣起居舍人李易谕韩世忠罢兵，诏岳飞还行在，杨沂中还镇江，刘光世还池州，刘锜还太平。同月，岳飞往临安朝见宋高宗，岳飞军班师鄂州。岳飞到临安，乞解军职，宋高宗以未有息戈之期，不允。
十月，恢复张浚观文殿大学士。蔡州、郑州、淮宁府等地再次落入金人之手。金人复入西京。中下旬，宋廷下《令措置河北河东京东三路忠义军马省劄》、《密诏诸将广设间谍契丹等国诱率来归省劄》给岳飞。
十一月上旬，宋廷下《令差人体探顺昌府金人之聚粮指实省劄》给岳飞。十九日，以蔡州番贼前去唐州，宋廷下《措置蔡州敌将孟千户省劄》给岳飞：“令岳飞严切措置捍卫，不管踈虞仍具已措置事状闻奏今劄送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少保疾速施行。”同日，以孟千户到阳县西，宋廷下《再令疾速措置孟千户省劄》给岳飞：“令岳飞依累降指挥，疾速严切措置捍卫，不管少有踈虞仍具已措置事状闻奏。期间，又下《令今后招捉女真等不得一面申解省劄》给岳飞。二十三日，以虞有误事机，宋廷下《令宣抚、招抚使差人间探省劄》给岳飞：“令逐路宣抚、招抚司，依累降处分，优支激犒，选募信实得力人分头渡河……细探虏情。”二十六日，以金军入宋门，宋廷下《令严切措置捍御敌兵省劄》给岳飞：“岳少保依累降指挥，严切措置捍卫，不管疏虞，仍具已措置事状闻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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