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视角的张浚朝臣人才观与张栻朝臣人才观

一、被一时仁贤力荐的秦桧不符合张浚“议论刚正，面目严冷，不肯为非”的朝臣人才观

1、北宋末年，秦桧坚决不同意割让三镇，力主战守，张浚知其不畏死、有力量

北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秦桧（1090-1155）中进士，补为密州（今山东潍坊诸城）教授。同年，试词学兼茂科（政和增为五人，不试檄书，增制诰，以历代史事借拟为之，中格则授馆职），胡交修得第一，秦桧亦中词学兼茂科任太学学正（掌举行学规，诸生违规矩者施以五等之罚，兼考校训导之职）。是年，张浚（1097-1164）入太学就读。政和八年（1118），张浚进士及第。

北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正月，金兵围攻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秦桧上书言军机四事：“召百官详细讨论、加强守备、将金使安置城外、最多割燕山一路之地。”宋钦宗未予答复。宋钦宗派康王和张邦昌做人质前往金营，请求割地赔款以议和。秦桧任为职方员外郎。是月，因尚书右丞兼中书侍郎何栗（1089-1127）荐，召夔州路(治今奉节)恭州(渝州，治巴县，今重庆)司录参军事任上的张浚到京城任朝廷审察(台谏官）。二月，康王赵构及宇文虚中、张邦昌还自金营。任张邦昌为河北路割地使，秦桧改为干当公事，隶属河北割地使张邦昌。秦桧因此职专为割地求和而引以为耻，三上奏折请辞。癸卯（初七），命秦桧借礼部侍郎与程瑀为割地使，奉肃王赵枢使金营。是月，金军围攻太原、中山(今河北定州)、河间三镇。金军扣留赵枢为人质，约定割地议和后释放赵枢，秦桧等人行至燕京而返。三月四月间，张浚因尚书右丞何栗荐，任尚书省礼部太常寺主簿。五月前后，秦桧经御史中丞李回、翰林承旨吴开推荐，被任为殿中侍御史。六月，秦桧任左司谏。十一月己巳（初八），王云使北还，言金人必欲得三镇。集百官议三镇弃守于延和殿。右谏议大夫范宗尹等七十人请与之（范宗尹请弃之以纾祸，言者非之），尚书右丞何栗、左司谏秦桧等三十六人坚决不同意割让，力主战守。癸酉（十二日），右谏议大夫范宗尹以首议弃地罢。金人至河外，宣抚副使折彦质领师十二万拒之。甲戌（十三日），师溃。金人济河，知河阳燕瑛、西京留守王襄弃城遁。乙亥（十四日），命刑部尚书王云副康王使斡离不军。许割三镇，奉衮冕、车辂，尊其主为皇叔，且上尊号。丙子（十五日），金人渡河，折彦质兵尽溃，提刑许高兵溃于洛口。金人来言，欲尽得河北地。京师戒严。遣资政殿学士冯澥及李若水使粘罕军。丁丑（十六日），尚书右丞何栗罢，以尚书左丞陈过庭为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孙傅（？-1128）为尚书右丞。命成忠郎郭京领选六甲正兵所。签书枢密院事李回以万骑防河，众溃而归。是日，塞京城门。壬午（二十一日），斡离不使杨天吉、王汭、勃堇撒离栂来。命耿南仲使斡离不军，聂昌使粘罕军，许画河为界。甲申（二十三日），任礼部侍郎秦桧除御史中丞。乙酉（二十四日），斡离不军至城下。遣蜡书间行出关召兵，又约康王及河北守将来援，多为逻兵所获。丙戌（二十五日），主和派宰相唐恪请求迁都长安，门下侍郎何栗坚决反对。十七日，何栗以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尹。戊子（二十七日），金人攻通津门，范琼出兵焚其砦。己丑（二十八日），南道总管张叔夜将兵勤王，至玉津园，以张叔夜为延康殿学士。斡离不遣刘晏来。庚寅（二十九日），幸东壁劳军。领开封府何栗为门下侍郎。三十日，金军主力到开封城下。闰十一月，金军第二次包围开封。金兵在围城中，赵鼎与张浚朝夕论讲济时之策。是月，汴京失守，宋钦宗奉表投降，被拘于金营。

靖康二年（1127）二月初六，金主下诏废宋徽宗、宋钦宗为庶人。辛未（十一日），金人逼上皇召皇后、皇太子入青城，百官军民奔随号泣，太学诸生拥拜车前，哭声震天。以留守事付王时雍，随至南薰门，范琼以死扞拒不令出，孙傅留宿门下。时都城先哄传金人已定立张邦昌为大楚皇帝，都金陵，抑令城中官员、父老、僧道签状推举，若不从，便屠城。尚书左司员外郎宋齐愈适自外至，或问以敌意所主，齐愈写“张邦昌”三字示之。是日，不书议状者，惟孙傅、张叔夜。壬申（十二日），取孙傅及张叔夜往军中。莫俦、吴幵自金营来，传金帅命推立异姓。癸酉（十三日），吏部尚书王时雍、户部尚书梅执礼行留守事，召百官赴秘书省共议立张邦昌，士庶、僧道赴朵楼，军民赴大晟府集议推戴事。时孙傅、张叔夜已出，独王时雍主其事，恐百官不肯书，乃先自书以率之，百官亦随以书（监察御史马伸主张共进议状，保存赵氏江山，秦桧表示支持，遂写议状，上书金帅乞立赵氏为帝）。吴幵、莫俦持往敌营，御史中丞秦桧不书，独具单状，云敌人于宗正寺取玉牒簿，指名要南班宗室，自二王宫，以近属官序高者先取。甲戌（十四日），吴幵、莫俦赍敌牒，据文武官申乞，立张相治国事，已申本国，册立为皇帝讫，令取册宝及一行册命礼数。乙亥（十五日），金人取秦桧并太学生三十人、博士正录十员（秦桧等被拘押在金营），何栗已下随上在军前人，并取家属。三月，太常寺主簿张浚与开封府司仪曹事赵鼎、司门员外郎胡寅（1098-1156）三人作为北宋遗臣，不甘受辱，为亡国守节而一齐逃至太学中，不书议状，拒绝为“大楚”政权所用。不日，举目无亲的张浚赴青州投奔前已出知青州的宇文虚中。四月初一，金军俘虏徽、钦二帝和后妃、皇子、宗室、贵戚等3000多人北撤。四月，张叔夜、何栗、孙傅、秦桧、司马朴、陈过庭等随徽、钦二帝一起被金军拘往北方，经燕山转至韩州。张邦昌遣人送书，请金放回孙傅、张叔夜、秦桧等，金廷不许。月底，得知康王将即位于京东西路首府的应天府南京（今商丘南）的张浚自青州驰赴投奔参与救亡。

2、南宋主要依托张浚立足江南，宋高宗为迎回金国人质的母亲用秦桧，张浚被蒙蔽

绍兴五年（1135）正月，宋高宗谓辅臣曰：“恢复之图，所宜爱日讲究，要须先求人才，有人才则天下之事无患不举。然用人才在于进君子、去小人。”赵鼎曰：“臣待罪宰相，为陛下分别君子、小人而用舍之，乃其职也。敢不奉诏？”二月，右仆射赵鼎守左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张浚守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于绍兴二年（1132）八月被罢相，并张榜朝廷以示不再复用的秦桧复官为资政殿学士。五月，右相张浚都督岳飞平定湖湘杨么作乱。历时三年、南宋诸多重臣未能平定的湖湘内乱终于在张浚的领导下尽平，南宋得以稳固立足江南。六月，宋高宗赐张浚洞庭平寇手书：“朕览奏知湖寇尽平，非卿孜孜忧国，不惮勤劳，谁能宽心腹忧顾？奏到之日，中外欢贺，万口一词。以谓上流既定，则川陕荆襄形势接连，事力增倍，天其以中兴之功，付之卿乎？”同月，秦桧拜为观文殿学士、知温州。十二月，宋高宗与赵鼎论人才，因曰：“朝廷用人不分彼此，四方人才，宜参用之。”沈与求曰：“成汤立贤无方，岂限南北?”权户部侍郎王俣言：“兵革未息，屯戊方兴，大计所入，充军须者，十居ba九，此国用所以常乏。谨以臣愚见，略陈五事，一曰处冗食之兵，二曰损有余之禄，三曰收隐漏之赋，四曰补销毁之宝，五曰修平准之法。”诏户部勘当，其后颇施行之。

绍兴六年（1136）正月，宋高宗诏张浚荆襄视师。二月辛亥，诏张浚奏事。张浚命淮东宣抚使韩世忠自承、楚以图淮阳，命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屯合肥以招北军。命江东宣抚使张俊练兵建康，进屯盱眙，又请权主管殿前司公事杨沂中领中军，为后翼，命湖北、京西招讨使岳飞屯襄阳以图中原。六月，张浚至江上会诸大帅，独称岳飞与韩世忠可倚大事，命岳飞屯襄阳，以窥中原。七月，秦桧改知绍兴府。八月，命秦桧为醴泉观使兼侍读、行宫留守，孟庾提举为万寿观兼侍读、同行宫留守。不日，命秦桧、孟庾权参决尚书省、枢密院事。因张浚以秦桧在靖康中建议立赵氏，不畏死，有力量，可与共天下事，加上一时仁贤荐秦桧尤力，遂推引秦桧赴行在（并非用张浚一人所荐，召秦桧赴行在）。张浚入见，请幸建康，赵鼎请还临安。宋高宗诏谕将士将亲征。时已降诏将行幸，秦桧乞扈从，不许。期间，张浚与赵鼎尝论人才，张浚剧谈秦桧善，赵鼎曰：“此人得志，吾辈无所措足矣。”张浚不以为然。十二月初五（戊戌），赵鼎罢相，除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秦桧以醴泉观兼侍读赴讲筵。

绍兴七年(1137)正月初一（癸亥朔），已从临安驻跸平江（今苏州）的赵构再下移跸建康之诏。初四（丙寅），宋高宗谕大臣曰：“昨日张浚呈马，因为区别良否、优劣及所产之地，皆不差。”张浚曰：“臣闻陛下闻马足声而能知其良否。”宋高宗曰：“然。闻步骤之声，虽隔墙垣可辩也。凡物苟得其要，亦不难辩。”张浚曰：“物具形色犹或易，惟知人为难。”宋高宗曰：“人诚难知。”张浚因奏：“人材虽难知，但议论刚正，面目严冷，则其人必不肯为非。阿谀便佞，固宠患失，则其人必不可用。”宋高宗亦以为然。二十三日（乙酉），张浚将引秦桧共政，以其旧弼，不可复除执政官，于是张浚自兼知枢密院事改兼枢密使。二十五日（丁亥），行在平江，问安使何藓归报徽宗皇帝、宁德皇后相继崩殂，宋高宗号恸擗踊，哀不自胜，即日授秦桧枢密使，恩数视宰臣。时因胡安国等推荐，张浚荐秦桧（赵鼎素鄙秦桧之为人）于宋高宗，秦桧遂被召除枢密使代替张浚主军事以牵制张浚、转向和议。秦桧成为了专任枢密使在宋高宗身边主导决策淮西军整编。宋高宗用秦桧制约张浚准备议和迎回其母韦氏。张浚奏:“天子之孝，不与士庶同，必思所以奉宗庙社稷，今梓宫未返，天下涂炭，愿陛下挥涕而起，敛发而趋，一怒以安天下之民。”月底，张浚闻宋高宗又欲议和，即入见宋高宗，请命诸大将，率三军发哀成服，北向复仇，宋高宗默然不答。

三月丙子，召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胡安国赴行在。时胡安国上所纂《春秋传》。翰林学士硃震乞降诏嘉奖，宋高宗曰：“安国明于《春秋》之学，向来偶缘留程瑀而出，可召之。”张浚曰：“若安国，乃君子之过于厚耳；小人必须观望求合，岂肯咈旨！”宋高宗曰：“安国岂得为小人？俟其来，当置之讲筵。”故有是命，仍用金字递行。六月，张浚以旱乞率从官祈雨，又乞弛役、虑囚、算数事，因奏：“如浙西诸郡及宣州、广德军地形下，未觉旱；如镇江、建康地形高，最觉少雨。”宋高宗曰：“朕患不知四方水旱之实，宫中种两区稻，其一地下，其一地高。昨日亲阅之，地高者其苗有槁意矣。须精加祈求，庶几数日得雨也。”时方盛暑，张浚一日坐东阁，参知政事张守突入，执张浚手曰：“守向言秦旧有德声，今与同列徐考其人，似与昔异，晚节不免有患失心，是将为天下深忧。”盖枢密使秦桧，张浚以为然。八月初三（癸巳），宋高宗谓辅臣曰：“元帅旧僚，往往沦谢，惟汪伯彦实同艰难。朕之故人，所存无几，宜与牵复。”秦桧、张浚曰：“臣等已议曰郊恩取旨，更得天笔明其旧劳，庶几内外孚信。”始汪伯彦之未第也，受馆于王氏，秦桧尝从之学，而张浚亦汪伯彦所引（实为黄善潜所引），故共赞焉。张浚引秦桧共政，方知其暗。初八（戊戌），郦琼叛去，由秦桧、沈与求在宋高宗身边主导整编淮西军决策而发生淮西军变。同日，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张浚见上，主动担责求去位。宋高宗曰：“失三万人，不系国安危，譬犹临阵折伤，亦是常事，卿等不可以此介意，当益镇安人心，激厉士气，以为后图。”张浚曰：“臣非才误国，上贻圣虑。今圣志先定，臣复何忧？敢不黾勉，以图报效！”宋高宗问：“谁可代卿？”张浚不对。宋高宗曰：“秦桧何如？”张浚曰：“与之共事，始知其暗。”宋高宗曰：“然则用赵鼎。”于是赵鼎复相，遂令拟批召之，御笔：“两浙东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绍兴府赵鼎充万寿观使兼侍读，疾速赴行在。”张浚既出，秦桧谓必荐己，就合子语良久。张浚言不及之，秦桧渐变（秦桧谓必荐己，退至都堂就张浚语，良久，宋高宗遣人趣进所拟文字，秦桧错愕而出）。九月十三日，因台谏接连多次上疏，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兵马、监修国史张浚以处置不当而罢相。十四日，宋高宗任命赵鼎为万寿观使兼侍读。十五日，因赵鼎请求：“张浚的罪过不过是失策罢了。”张浚贬为观文殿大学士，仍领宫祠（张浚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十七日，重新任命赵鼎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中使传宣促进所拟文字，张浚就坐作札子，封付中使，秦桧色变愈甚，张浚遂上马去）。及赵鼎再相，秦桧反谓之曰：“张浚直恁无廉耻，弄坏得淮上事如此，犹不知去！及主上传宣来召相公，方皇恐上马去。”赵鼎以为然【张浚朝辞。宋高宗问：“孰可以代卿者?”张浚荐赵鼎。宋高宗云：“可一面批旨奏来。”张浚还堂，秦桧迎之，以为必荐己也。坐久无语，秦桧色变。少顷，中使传宣云：“有旨，令作召赵相公文字来”。于是张浚指挥堂吏作文字奏上，秦桧大不乐。张浚去国，赵鼎至，秦桧谮张浚于赵鼎曰：“德远到堂中，尚未肯去。直到中使催促召相公文字，方上马。”赵鼎于是益不乐张浚】。初，赵鼎极恶秦桧之为人，不与通情。及赵鼎为相，秦桧为枢密使，每事惟赵鼎之命是听。久而赵鼎安之，复深信之。秦桧又数数谗间之，赵鼎不能不信也。十月初八（丁酉）夜晚，敕张浚安置岭表。赵鼎约同列救解。与张守面奏，各数千百言，秦桧独无一语。赵鼎再次请求：“张浚母亲年迈，并有勤王的功勋。”张浚遂谪永州。秦桧因此憾张浚，反谓赵鼎曰：“上欲召公，而张相迟留。”盖怒赵鼎使挤张浚也。初九（戊戌），张浚改以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永州（今属湖南）居住。十一月，金废刘豫为蜀王。十二月，王伦抵行在，称金人许还梓宫及皇太后。并许还河南故地。宋乃以王伦充大金国奉迎梓宫使，高公绘为副使赴金。

绍兴八年（1138）三月，秦桧被任命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赵鼎又荐秦桧，至与秦桧并相。吏部侍郎晏敦复有忧色，曰：“奸人相矣。”秦桧并相之后，复不敢专，唯诺而已。十月，赵鼎不附宋高宗、秦桧议和，以忠武军节度使出知绍兴府。

    二、汪应辰、王十朋符合张栻“刚明腹心之臣、仗节死义之臣、晓事之臣”的朝臣人才观

    1、汪应辰主张用忠臣正士、不骄惰将士；王十朋主张天资忠义、材兼文武可为将相

绍兴九年（1139），秘书省正字汪应辰（1118-1176）上疏，谓：“和议不谐非所患，和议谐矣，而因循无备之可畏。异议不息非所患，异议息矣，而上下相蒙之可畏。金虽通和，疆埸之上宜各戒严，以备他盗。今方且肆赦中外，褒宠将帅，以为休兵息民自此而始。纵忘积年之耻，独不思异时意外之患乎？此因循无备之所以可畏也。方朝廷力排群议之初，大则窜逐，小则罢黜，至有一言迎合，则不次擢用。是以小人窥见间隙，轻躁者阿谀以希宠，畏懦者循默以备位，而忠臣正士乃无以自立于群小之间，此上下相蒙之所以可畏也。臣愿勿以和好之可无虞，而思患预防，常若敌人之至。”疏奏，秦桧大不悦，出通判建州，遂请祠以归。

    绍兴三十年（1160）十月，金渝盟，诏求足食足兵之策，权户部侍郎兼侍讲汪应辰奏曰：“陆贽有云：‘将非其人，兵虽多不足恃。操失其柄，将虽才不为用。’臣之所忧，不在兵之不足，在乎军政之不修。自讲和以来，将士骄惰，兵不阅习，敌未至则望风逃遁，敌既退则谩列战功，不惟佚罚，且或受赏。方时无事，诏令有所不行，一旦有急，谁能听命以赴国家之难。望发英断，赏善罚恶，使人人洗心易虑，以听上命，然后号令必行矣。”

    绍兴三十年（1160）十月，金将渝盟，王十朋（1112-1171）轮对，言：“自建炎至今，金未尝不内相残贼，然一主毙，一主生，曷尝为中国利？要在自备如何。御敌莫急于用人，今有天资忠义、材兼文武可为将相者，有长于用兵、士卒乐为之用可为大帅者，或投闲置散，或老于藩郡，愿起而用之，以寝敌谋，以图恢复。”盖指张浚、刘锜也。又言：“今权虽归于陛下，政复出于多门，是一桧死百桧生也。杨存中以三衙而交结北司，以盗大权。汉之祸起于恭、显，王氏之相为终始；唐之祸起于北军，藩镇之相为表里。今以管军位三公，利源皆入其门，阴结诸将，相为党援。枢密本兵之地，立班甘居其后。子弟亲戚，布满清要。台谏论列，委曲庇护，风宪独不行于管军之门，何以为国！至若清资加于哙五；高爵滥于医门；诸军承受，威福自恣，甚于唐之监军；皇城逻卒，旁午察事，甚于周之监谤；将帅剥下赂上，结怨三军；道路捕人为卒，结怨百姓；皆非治世事。”宋高宗嘉纳。

绍兴三十二年（1162）九月，召对，王十朋首言：“太皇非倦勤时，而以大器付陛下，贤于尧、舜，陛下当思以副太上者。今社稷之安危，生民之休戚，人才之进退，朝廷之刑赏，宜若舜之协尧，断然行之，以尽继述之道。”又言：“右相虚位，天下拭目观。陛下此举，必诸大夫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可也，不可非其人以失天下望。”王十朋拜司封郎中。

2、张栻始见宋孝宗，论王十朋为刚明腹心之臣。张栻进对，倡仗节死义、晓事之臣

南宋孝宗隆兴元年（1163）正月九日，史浩升任尚书右仆射、平章事兼枢密使。五月，侍御史王十朋论右仆射史浩八罪，曰:“怀奸，误国，植党，盗权，忌言，蔽贤，欺君，讪上。”宋孝宗罢史浩，出知绍兴府。王十朋再疏论之：“陛下虽能如舜之去邪，未能如舜之正名定罪。绍兴密迩行都，浩尝为属吏，奸脏彰闻，亦何颜复见其吏民。”史浩予祠。十月二十四日，南轩（张栻）以内机入奏，引至东华门。孝宗因论人才，问王十朋如何？对曰：“天下莫不以为正人。”宋孝宗曰：“当时出去，有少说话待与卿说。十朋向来与史浩书，称古则伊、周，今则阁下，是何说话？”对曰：“十朋岂非谓浩当伊、周之任而责之乎？”宋孝宗曰：“更有一二事，见其有未纯处。”对曰：“十朋天下公论归之，更望陛下照察主张。臣父以为陛下左右岂可无刚明腹心之臣，庶几不至孤立。”宋孝宗曰：“刚患不中，奈何？”对曰：“人贵夫刚，刚贵夫中。刚或不中，犹胜于柔懦。”宋孝宗默然。盖史直翁（史浩）与张魏公（张浚）议论不同，梅溪（王十朋）则是张而非史者也。故上（宋孝宗）因直翁（史浩）之说而有是言。

南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闰五月十七日赴召，张栻诏为吏部员外郎兼权左右侍立官。乾道七年（1171）二月，张栻又除任左司员外郎兼侍讲官，专为孝宗讲解《诗经》。张南轩（张栻）待小人甚严，为都司日，肩舆出遇曾觌（路遇曾觌），曾觌举手欲揖，南轩（张栻）急掩其窗棂，曾觌惭，手不能下。（据《东山谈苑》）。乾道七年（1171）三月，虞允文将皇后之女的房弟张说由原知阁门事迁升书枢密院事。张栻夜草疏极谏其不可，旦诣朝堂，质责宰相虞允文。南轩（张栻）质责虞丞相并甫（张栻面斥虞丞相虞允文）不当用张说，至以京、黼面斥并甫（虞允文），并甫（虞允文）曰：“先丞相亦有隐忍就功名处，何相非之深也。”南轩（张栻）曰：“先公固有隐忍处，何尝用此等狎邪小人？”并甫（虞允文）拱手曰：“某服矣，某服矣。”（据《鹤林玉露》）。乾道八年（1172）二月，张栻出知袁州(今江西宜春)，后即辞官回潭州。张栻在朝未期岁，而召对至六七，所言大抵皆修身务学，畏天恤民，抑侥幸，屏谗谀，于是宰相益惮之，而近习尤不悦。张栻每进对，必自盟于心，不可以人主意辄有所随顺。孝宗尝言伏节死义之臣难得，张栻对：“当于犯颜敢谏中求之。若平时不能犯颜敢谏，他日何望其伏节死义？”亦指梅溪（王十朋）而言也。孝宗又言难得办事之臣，张栻对：“陛下当求晓事之臣，不当求办事之臣，若但求办事之臣，则他日败陛下事者，未必非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