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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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冬暗淡的余辉下 ，沿着伏牛山脉北麓荒漠丘陵上的沙石公路上，十几辆敞篷卡车裹着滚滚尘土，吐着黑烟，朝着前方的山脉开近。车厢里的蹲着的男男女女紧裹着的棉衣棉帽头巾上蒙着一层沙土和白霜。经过岔路口后，剩下的几辆卡车继续上下颠簸着，朝着越来越近巨大的山峦阴影里驶去。最后一抹光线被山峦全部遮住，只见车灯的光柱晃动着朝前蠕动，山峰的黑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前面有灯光”不知谁喊了一声，车厢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看见了山脚下黑乎乎村庄里闪出点点灯光，“到啦，到啦”大家疲惫的嘶喊着...。

    这是公元一九六九年一月，我们这群十六七岁的孩子到了这个当时无人知晓的地方--汝阳县蔡店，插队知青生活从此开始。

    四十年前的这一幕情景至今留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进村

     只记得卡车一停下，大家拿着行李跳下车就被一群老乡裹着拉着进了一大院子，“欢迎知青到蔡店公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标语在忽闪的电灯泡下时隐时现（还有电灯，真是出人意料），大院中一口大锅冒着热气飘出的味道勾起我们的饥饿，热情的老乡给我们端来一大海碗汤面条，狼吞虎咽塞饱之后，公社干部和工宣队长（当时所有中学被工宣队接管）宣布分配各村（各生产大队）的人员名单，我们俩男生（我和华子）三女生被一裹着黑袄操着袄袖的中年汉子领走，朝村后街走去，一路黑咕隆咚，一脚深一脚浅，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大院，女生被安排在后院，我俩立刻被一群孩子拥进了前院的一间房内，在昏暗的油灯下（这里没有电灯了）看清了是几个比我俩矮半头的男娃子，把我们的行李扔在床上，那“床”是个支在土坯上的一个大门板，上面铺的厚厚的谷子杆。一个咧着嘴呵呵乐的男娃子掐了一捆柴草在屋里拢了一堆火，顿时满屋烟雾笼罩，大伙蹲下围着火堆烤火，这时僵硬手指才活动开了。男娃们开始互报名字、属相，“俺叫黑娃，属蛇”那个拢火的娃子说，“俺叫大军，属兔”，“俺叫连皮，...”。柴草逐渐烧尽，不知谁又抓一把柴草堆在余火上吹一口气，立刻浓烟又起，呛得我俩鼻涕眼泪直流，黑娃嘿嘿笑说，“趁热快钻被窝”；男娃们纷纷道别抄着手出去了。屋内烟火缭绕，屋外寒风啸叫。这就是进村的当天，我俩挤在一块门板上趁着柴火的余热度过的第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