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铁生

1.他方艳阳

 

我在晾晒日子    那日子里的两个人

在他方的艳阳里不再回来

那是暖暖生长的常春藤的背影

缠绕的微风把两朵花的鞋子

牵手成两小无猜的纯真年代

 

乡村安静得能听到光线的呼吸

亲    我叫你一声暖

你就灿烂得田野一样微微起伏

我们就这样把心交给筛选的种粒

交给情话般紧紧挨着的浪漫田垄

 

是的    那是无须太辩证的一片阳光

他留住单纯的我们  留住爱中的暖芽

这是我们漫长年代念念难忘的

如果在下一刻    我们真的空虚成寒流

不妨在日子里把他方艳阳重新生育一回

 

2.昨夜鹤

 

用倒影养活的清鸣    只剩一潭纯净

亲    你是不是月宫走失的一个相思夜

因太纯情而幻化成暗里不熄的灯

如果这也是失眠的一种    我愿找回丢失的

画板    把自己重新画在你的身边

 

我将用整个青春的长夜陪你

用你的回眸一笑    洗涤我湍流的爱情

亲    如果你觉得仍旧寂寞

也不妨把世界从倒影里捞出来还给尘世

还给活生生的人间烟火

 

但此刻    我再也涉不过那汪深水去看你

我只能保存我的画布和画布内暗涌的清音

面对昨夜的你    我只有尽力保持干净

免得被污垢的浮云抓住衣领    亲

请你转告我彼岸的痕    我并没有老成黑暗

 

 3.暖涯

 

我去天涯寻找旧年的青春    亲

那暖暖的花还在原处等我吗

那暖暖的人还鲜亮在青梅竹马的窗下吗

如果时光倒退回你发芽的指尖

那情话还活泼吗

 

亲  我去天涯寻找温暖的青春

寻找我们花开满怀的那一段音乐

那是永远不古老的话题

直到坐沉红烛   直到朱鸟窗前唤梦醒

我们甜甜一笑   道一声真好

 

转过身    我们一起寻找现在的青春

远去的天涯隐在我们生活的细微里

平淡的相守是青春的另一种暖

亲   何必在乎昔日底片上的那团幻影

真实的结庐当下   就是爱的春暖花开

 

 4.四月芳菲

 

我不敢说这个四月

依旧是冰柜里的风信子

当你在某一刻打开早晨

那苏醒的斑斓一瞥

已冲出时间的界限

 

这是四月的芳菲

暖暖的相互依偎的切切私语

突然占领了我的周围

那是大胆的爱情宣言

比春天轰鸣的内涵更直接

 

我们无法再嫁接沉默

大团锦绣的怀抱

让绣球唱出一个花园的簇新

我们会甜倒在看不见的细微光阴中

我们真的有福了

 

 

。 5.走秋

 

难得被果实的火把留住一晚上

我们浸脾在甜蜜的心意里

细数哪一颗星斗

是我们浇灌过的最初的种子

它会不会怦然地把我们叫回青春

 

我不敢细想汗水醉过哪一刻

在这样的秋收夜

小小的感恩饱满了哪一种良辰

而秋天真的太大了

一粒粮食就让我们说不出话来

 

走过所有的曲路和通衢之后

我们最终到达这里

能装下我们一生总结的

往往是沉甸甸的不经意的大地

我们庆幸   我们依然爱着

 

 

 6.栖枫

 

那年留下的一切都是火焰吗

那样的秋天   我不敢说经霜的人

有着爱情怎样的苦难出身

看着夹在记忆里的枫叶

我的指端有一种灼烧的疼

 

不是门当户对的两片叶子

突然在深秋残缺的风里爱上彼此

用红色取暖的萧索中

他们内心分泌的秘密   像山火

把青春的青涩燃烧成另一种饱和

 

而接着是灰烬   红色的灰烬

那片大好河山不再是他们的了

爱的分道扬镳   被两个界限

划定在不宜时代的两棵树的漫画内

那年冬天的窗纸   都是白霜

 

7.逸尘

 

浊流中的一朵清盏

亲   那是暴雨滂沱后的安谧

属于我们的故事都返回到爱里

每一缕折叠的微风

年轻得令我们   永远不想老去

 

干净的人往往都在尘世里疗伤

如果这也是纯净的嗜好

或许折磨的美好又多了几重真挚

都说文章不疗山水癖

但绵绵情话谁又能说不是单纯的良方

 

亲    难得有一回临风弄笛

一想到鸟沾红雨的山翠扑帘

窗口上的我们就只能干净的隐身

免得打搅无尘爱意里的片刻永恒

只因那永恒里    我们老迈得年轻

 

 

8.  经过

 

此时此刻    我在读你的信

那文字经过一座火山和一片沙漠

如今来到一滴雨的绿洲中

我便在残缺的煎熬里找到完整的自己

亲    这样的经过无须刻意的标题

 

我们是从摸索的文字内

找到那盏语言的烛光的

那一刻    汹涌的辞藻都包裹在胚芽里

谁都不知要经过何样的造句

才能抵达花絮流馨的章回

 

亲    如今这一纸的江山如此饱满

那是你不懈的话语为其完成的爱意添香

如此的阅读    我越来越习惯

甚至不用出声就会有回音滴水穿石

如果这是箴言    我愿意守住那个过程

 

 

9. 老了寸心

 

一片冰心在玉壶    一朵芳心

在挑花内    而我除了苍老的寸心

还有什么可以偿还春天欠下的债务

除了黯淡的誓言    亲

我还有何样的新鲜可以返回枝头

 

有太漫长的等待    积习成劳损

青春的辙印只是心头的一块斑锈

那是搁浅的无奈    是不能推敲的一个断章

不会再成为花朵的楷模

这一点    我愿意说破

 

亲    在废园繁华的尘霾里

如果内心还闪过踏青折枝的那个人

但愿你不会响起踏折玫瑰的一声叹息

因我已是老却的春宵钟摆

道一声晚安    我就去安静地睡了 

 

10.   那年月色

 

那年的月色里    春风很小

小得如绣花衣襟上玩耍的露珠

其实    我们没有共同的游戏可做

简单的童年总也画不满一扇花纸窗

画不满一张糖纸的甜度

 

很亮的月色    我们从来没把他当成苍白

无欺的真    无恙的纯    无间的心

都坦白在无遮掩的乡间微微草香里

直到母亲的纯棉年代把我们唤回

直到我们在百分之百的行走中长大成黎明

 

从此    那年月色便总是不肯老去

他在两个孩子快乐的补丁里

无忧的圆满着    永远没有漏洞

如果我们真的在此刻的黑夜迷失

不妨去那年月色中    向童年要回自己

 

 

11.  沉默

 

那是一场滔滔不绝的沉默

我们在那个敏感的政治年代里

始终不敢说出那句心窝子的话

那样沉默的距离  咫尺如同天涯

这是一则笑话

 

沉默是金    这当然是滑稽的台词

我们贫穷得只剩下自己的羞布

那个舞台的袖标    疯狂又滥情

我们无法说出干净的那颗心

我们沉默得像一张白卷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死

这当然不是笑话

直到今天    那句话还留在那场沉默里

而那场沉默是旧事的酵母

他也许正在嘲笑我们喧哗的中年

 

 

12.美人鱼

 

那年月    所有童话是一本小人儿书

安徒生可能是佃农成份吧    他穷的只剩下

一条鱼    那是他美丽的情话

他们在水深火热的生活里游泳

他用一条鱼的歌声武装自己的爱情

 

那是民俗传说的一个村落

不是来自爱琴海那朵溅起的浪花

我把小人儿书翻到折断的一页

那个浪漫的击水人突然哭了

只因那条美人鱼渴死在岸上

 

那是乡间难忘的一个回忆

他们是我的邻居    是我阅读的

那个年代最后的童话    他从此成了画家

他迷上了画鱼    画美人鱼

但没有一条鱼再返回他的大海

 

13. 繁花如昨

 

花未眠   你繁花丛中的手未眠

亲   你在旧年经典的那一朵里等我

那是你春天的家

我必定要用生命的天真烂漫

才能走近你不设防的美

 

从最初的那片嫩蕊上发现你

芬芳基本的要素里   亲

你正把走向花园的路   香到我的梦醒处

那是没有伪装的激情的绽放

而最大的一朵是你的心

 

就这样   我拥有了繁花里的你

昨日或今朝   不变的香馨如耳鬓厮磨

如我们漫长不变的默契

当春天再次莅临下一刻的花园

但愿那幸福花朵认出的不仅仅只有我们

  

 

 

14.三分淡彩

 

是的   不要把色彩热爱得太坚持太满足

三分淡彩就是恰到好处的高贵

就如你欲藏还休的笑   那是一种平衡

是一种无需夸大的狂喜与温柔

说句老实话   我喜欢这种淡

 

而你就侧身在浅浅的花丛内

五分明亮   三分色彩   两分含羞

一身合体简约的旗袍   向古典要几分调皮

你就这样走近诗意般隐约的初夏眩晕

一种说不出的微香   美的没有道理

 

我悄悄爱上的那年水墨   很适合赏析

那色彩大都浸于时间的巧妙处

一种隐约可见的爱恋故事   存在但不突兀

亲   你就自自然然的藏在那里

如果我真的刻意了   你就提醒我一下

 

 

 

15.回到夕色

 

那一年我们太小    过度的玩耍忘记晚餐

只因我们在夕色里捡到一枚古钱

像烧饼一样的铜板儿用一根草梗栓在颈下

我对你说    走啊    咱们去闯天涯

去古代找回我们前世的永不凋谢的落日

 

是呀    我们忘记了回家

一味地要穿过来临的长夜去做不老的神仙

我们在夕阳里用火烧云做铠甲

用遍地青草上的露珠做光亮的路费

我们忙碌得忘记了身后的人间烟火

 

哈哈    那样的少年家家是如此的纯粹

我如今一想起来依旧是浪漫无休的粮饷

虽然此刻的夕阳不是彼刻的夕色

但我们忘食废寝的那一回游戏

足够影响我在童心里    把落日当成快乐的铜钱

 

16.山未老

 

你说    山未老只因情未老

这个道理    只有心才能体察细微

而你说这话的时候    石头还是石头

只是身上的披肩已经开出花来

你暖暖的一笑    少年般狡黠

 

这是一幅青春的年画    亲

你就在山水的中间   那活泼的水墨

像无法老迈的激情   像饱满的诗歌

而我该拿什么礼物换你调皮的一瞥呢

该用怎样的脱胎换骨和你站在一起

 

山已经不在那里   山已经在我的余生里行走

那是我们青春的一次大挪移

是永远不老的浪漫之旅   永远的影像

永远的情感海拔   只因爱未老

所以那座山年轻得与我们的初恋一样鲜嫩

 

17. 浮云蔽日 

 

你不在青春里   我也不在青春里

只有漫漫浮云遮住那片旧年的花园

早已看不到那朵最大最红的玫瑰

沉默的灰色里   那个一身疲惫的人

把爱的名字藏在自己也找不到的记忆中

 

我们能不能拨开浮云回到那团花内

回到热恋的晌午   回到那个吻中呢

显然   这个想法是幼稚的

因为你不在那儿   我也不在那儿

我们身陷在此刻的现实里

 

其实  在和不在只是一个概念

浮云遮蔽的花园   浮云在   花园也在

昔日的我们热爱的一切都在   只是我们

消失的热情已找不回丢失的那团火

我迷失在这儿   你也迷失在这儿

 

18.裂缘 

 

镜子里的那张脸是一座死火山

裂痕的镜片不见花好月圆

不见踏青的人   不见手帕上的鸳鸯

惟有裂痕深处的缘分像陨落的花苞

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青山绿水

 

我曾在圆满的日子里有一座房子

在春花里娶你的那一刻   千金不换

那房子是月圆里的一篇佳话

只是最后的句号来得火山一样早

你嘎然消失在文字背后的灰烬里

 

如今我在镜子的裂纹内突然想起这些

那破碎的影   像沉积岩般裸露在伤痕上

我必须以一个考古者的耐性

在此刻的春天   回到那个年代的月下

重新轻轻问一声   你好吗

 

 

19.血脉。  

 

你说  爱是我们的血脉  这一点我信  

因为我们都是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人

是的  爱的情丝万缕拥抱着我们

我们是爱情内心呼吸的蛹

是来世也要翩翩在一起飞的蝴蝶

 

这是何样血肉相连的亲啊

不颓废的心  发育健康快乐的生活

不弃的祝福  陪着良宵秉烛到天明

我庆幸我是唯一用阳光给你画眉的人

你红晕的一笑  暖过我一生

 

是的  我们都在爱里活着

爱是我们的血脉  是不变的主题

这样说或许有些太空洞太歇斯底里

那你们就耐心安静下来  看看

我们爱着的细节是怎样鲜活到老的